实验室内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仪器屏幕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的焦糊味和那令人心悸的法则湮灭后的虚无感。
莫里斯博士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地望着分析台上那摊毫无生机的灰烬,嘴唇哆嗦着,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萤的剑尖依旧指着林奇,眼神在震惊、愤怒与一丝残留的警惕中剧烈挣扎,她无法理解刚才那瞬间发生的可怕转变。
林奇瘫倒在地,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和脑海中轴心强制指令带来的精神碾压感让他几乎昏厥,但更强烈的是那股莫名的、巨大的悲伤与愤怒,以及对自身无力反抗的绝望。
唯有长老,在最初的震怒与痛惜之后,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奇痛苦而愤怒的表情,以及他那条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散发着危险灰败气息的左臂,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令人心悸的猜测:
“不…不是他…”
“是‘架构’…是‘轴心’…”
“它们…在害怕…”
“轴心?!”莫里斯博士猛地抬起头,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长老,您是说…刚才那是…‘万界之轴’的强制干预?!这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直接…”
“除了它,还有什么能如此霸道地扭曲一个人的意志,瞬间摧毁‘回响’的奇迹?”长老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冰冷寒意,“它们害怕了。害怕‘母神’的余烬再次燃起,害怕这‘回响’中蕴含的、超越它们控制的可能。”
他的目光转向林奇,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孩子…你不仅是‘回响者’…你更是…‘轴心’的‘代行者’,是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实验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萤的瞳孔骤然收缩,剑尖猛地绷紧,几乎要刺出!莫里斯博士也骇然看向林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林奇心中一沉,最坏的猜测成真了。身份暴露了。在轴心毫不留情的强制操控下,他根本无法隐瞒。
他挣扎着坐起身,迎着长老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只是沙哑地反问:“如果我是…锈火会如何处置我?清除?还是…像公司一样,把我当成有价值的实验品?”
他的右手悄悄握紧了那枚骨白色护腕碎片,残存的屏蔽力场是他最后的心理依仗。
长老沉默了,苍老的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他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重新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断后的平静。
“如果你是‘轴心’忠诚的爪牙,就不会在最后流露出那样的悲伤与愤怒。”长老缓缓道,“你刚才的反问,也证实了你的身不由己。看来,‘万界之轴’并非如它自称那般,是维系平衡的冰冷架构…它更像是一个…拥有自身意志和目的的…‘捕猎者’。”
他推动轮椅,靠近林奇,无视了萤紧张的目光和莫里斯博士欲言又止的神情。
“锈火对抗的是扭曲的静默和压迫的公司,但从根源上讲,我们对抗的是带来这一切的‘根源’。”长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轴心’是这一切的源头,也是最终的敌人。而你…”他看着林奇,“你既是它的代行者,也是它的…囚徒与实验品,更是…它害怕的变数。”
“我们可以清除你,但这毫无意义,‘轴心’会派来新的代行者。我们也可以囚禁研究你,但这与公司的行径何异?”长老的目光扫过莫里斯博士,后者羞愧地低下了头。
“锈火的道路,是寻求理解与超越,而非恐惧与毁灭。”长老的声音斩钉截铁,“林奇,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更需要你作为‘亲历者’所知晓的关于‘轴心’的真相。而你…你需要锈火的庇护和知识,来对抗‘轴心’的控制,找回自我的意志。”
“这是一场豪赌。”长老直视着林奇的双眼,“赌你心中那份不甘与愤怒,能否压过‘轴心’的烙印。赌锈火能否在你身上,找到通往真正自由的裂隙。你,愿意与我们并肩吗?不是作为下属,而是作为…对抗共同敌人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