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绝对的死寂,比虚空更深沉。
星灵之舟如同一枚被遗弃的纽扣,镶嵌在无边无际的暗银色金属平台上。平台表面流淌的微弱能量纹路,如同冰冷的血管,散发着非生命的、恒定的秩序波动。头顶那巨大的几何体“太阳”投下均匀的、毫无温度的白光,将一切阴影都驱逐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过于完美的清晰。
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变得模糊不清。这里的一切,仿佛都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凝固在了一个永恒的瞬间。
千面第一个挣扎着完全清醒过来。守夜人的本能让她对环境的感知远超常人,但此刻,她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毫无生机的、冰冷的浩瀚。她踉跄着检查林奇的情况,发现他只是深度昏迷,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稳定,左臂的寂灭烙印如同耗尽能量的灰烬,暂时沉寂。阿吉依旧沉睡,但呼吸平稳。哈克和老莫相互搀扶着站起,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对新环境的巨大不安。工匠的晶体右眼闪烁着,试图扫描周围,但反馈回来的数据流充满了乱码和无法解析的异常参数。
“这里……是哪里?”哈克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带着颤抖。
“不知道。”工匠的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规则……太稳定了,稳定到不正常。空间结构致密得超乎想象,能量背景辐射被强行压制在某个恒定值……这不像自然形成的宇宙,更像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并绝对控制的囚笼或者……标本盒。”
星舟之魂的意念微弱地响起,带着系统严重受损的杂音:“无法建立外部坐标参照系。平台材质分析……失败,构成物质超越现有数据库认知。建议……极端谨慎。任何能量外泄或大规模物理活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一种无形的、比面对“清扫者”大军时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面对强大的敌人,至少可以战斗或逃跑。但在这里,他们仿佛成了被放在显微镜下的微生物,连自身的存在都显得微不足道,并且完全无法理解“观察者”的意图。
千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优先修复星舟基本功能,尤其是维生和隐匿系统。工匠,尝试用最低功率的被动传感器收集环境信息,不要主动发射任何探测波。”
众人默默点头,开始在一片狼藉的船舱内进行最低限度的抢修工作。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片死寂,引来未知的注视。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几个小时过去,星灵之舟的内部照明和基础维生系统勉强恢复,但外部装甲破损严重,能量储备见底,几乎失去了机动能力。他们就像搁浅在陌生海岸的船只,脆弱且无助。
突然,工匠的晶体右眼猛地定格,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规律性的能量脉冲。这脉冲并非来自脚下的平台,而是来自平台深处,沿着那些能量纹路,以某种固定的频率,向着远方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