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隐约传来整齐而沉重的甲胄摩擦声——那是殿前御林军!
女帝的问题,如同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引信,就握在萧辰手中!
“草民惶恐。”
萧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帝经在识海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推演之力运转到极致!
“平藩之策,首在阳谋,分化瓦解,温水煮蛙!草民有三策,请陛下斧正!”
他豁然抬头,目光不再躲闪,直视御座之上那尊贵无匹的身影,声音沉凝,字字如金铁交鸣:
“上策:推恩裂土,化整为零!
请陛下颁《推恩令》!
明旨昭告天下:凡藩王子嗣,无论嫡庶长幼,皆可承袭其父部分封地爵禄!
嫡长子承袭王爵及核心富庶三郡,其余诸子,按律分封边角贫瘠之地为郡侯、县伯!
藩王若抗旨不遵,即视为叛逆,天下共讨之!
此令一出,藩王子嗣必生内斗,为争尺寸之地而兄弟阋墙!
藩王自身,亦将陷入立嫡立庶、安抚诸子的泥潭!
其势…自溃!”
“推恩…裂土?”
女帝凤眸中神光爆射!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掌控天下的指节,第一次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这个策略,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困扰她多年的藩镇死局!
不是硬碰硬的削藩,而是…从内部瓦解!
让藩王的儿子们,去瓜分他老子的权力和地盘!
何等毒辣!
何等…精妙!
萧辰感受到女帝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心中一定,语速更快,逻辑愈发清晰:
“中策:釜底抽薪,以商制武!
藩镇所恃,无非兵甲钱粮!
请陛下设‘皇家商行’,专营盐、铁、马匹、精钢、军械图谱!
以举国之力,行垄断专营!
凡藩地所需之战略物资,皆需向商行高价购买!
同时,于藩地交界处广设榷场,以精美丝绸、瓷器、茶叶、新式农具、水泥…乃至活字印刷之书籍,高价倾销!
以经济之利,腐蚀其民,瓦解其心,掏空其府库!
更可暗中调控,制造藩地物价飞涨,民怨沸腾!
使其有兵无饷,有甲无粮!此乃…无刃之刀!”
“皇家商行…经济制武…”
女帝眼中异彩连连!
她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不见硝烟却足以致命的前线!
用商贾之术,去瓦解藩镇的战争潜力!
这思路,完全跳出了她固有认知的藩篱!
“至于下策…”
萧辰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森然杀意:
“雷霆斩首,以谍破局!
此乃万不得已之杀招!
请陛下授权,精选死士,组建‘内卫’,专司渗透藩镇!
收买其心腹,刺探其阴私,掌握其兵力部署、粮草囤积、行军路线!
绘制藩地山川地形、关隘要塞之详图!
更可…于其核心将领、谋士之中,埋下暗桩!
时机成熟,或行离间使其自相残杀,或趁其不备,以精兵直捣黄龙,行…斩首之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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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王!蛇无头不行!”
“斩首…内卫…谍网…”
女帝缓缓靠回椅背,凤眸之中,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萧辰这三策,上策诛心,中策蚀骨,下策断首!
层层递进,阳谋阴谋交织,将帝王心术和权谋诡道运用到了极致!
尤其是那“推恩令”和“经济制武”,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然而!
就在萧辰话音落下的瞬间!
“狂妄!大逆不道!”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东暖阁外炸响!
厚重的殿门被猛地推开!
只见当朝宰相李林甫(靖王党魁首),须发戟张,满面怒容,带着十几名身着绯袍紫袍的官员,气势汹汹地闯入殿中!
其中数人,正是户部尚书一系的党羽,以及几位在地方上与藩王勾结甚深的世家重臣!
他们显然早已得到风声,在殿外“恭候”多时!
“陛下!”
李林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悲愤,手指却如毒蛇般直指萧辰,“此子妖言惑众,包藏祸心!
其所谓三策,上策离间天家骨肉,动摇国本!
中策与民争利,败坏朝纲!
下策更是豢养鹰犬,行刺王杀驾之恶毒手段!
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陛下!萧辰此子,出身微寒,骤得虚名,便敢妄议宗室,指点江山!此乃狂生!祸乱之源!”
一名户部侍郎厉声附和。
“其血染考卷,已是哗众取宠!
如今更在金殿之上,妖言惑主!
请陛下将此狂徒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另一名靖王党羽的御史,唾沫横飞。
更有甚者,一名身材魁梧、身着伯爵武服、明显是靖王心腹的武将,竟按着腰间刀柄,上前一步,对着萧辰厉声咆哮:“黄口小儿!安敢在此大放厥词!离间皇家,其罪当诛!”
浓烈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压向萧辰!此人竟有在御前拔刀之意!
绝境!真正的绝境!
女帝威压在前,宰相携群臣汹汹逼宫在后!
更有武将杀气腾腾!一句“狂生”,一句“其罪当诛”,便是要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辰瞬间被十几名位高权重的官员围在中央,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
口诛笔伐,杀气盈庭!
金殿之上,寒光凛冽!
他脸色苍白,身形却如青松般挺直,帝经在识海中疯狂运转,抵御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恶意和杀机!
女帝端坐御座之上,冷眼旁观着这突如其来的逼宫闹剧,凤眸之中一片冰寒,看不出喜怒。
她既未阻止宰相的发难,也未呵斥那武将的逾矩,仿佛在等待,在观察…观察萧辰在这滔天压力之下,是否真如他所献之策那般…有破局之力!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