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工坊内的空气,因连日来的无形压力而显得格外滞重。莱恩布置的警示符文暂时还未被触发,但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煎熬。艾伦明显变得有些焦躁,擦拭盾牌和战斧的频率大大增加,眼神不时警惕地扫向门窗。莉莉则更加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埋首于她的数据和账本中,但偶尔抬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她在尝试从有限的线索中,推演银星商会可能的行为模式。
就在这种压抑的氛围持续到第三天下午时,工坊那扇加装了简易加固符文的大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三短一长,是维克多约定的信号。
艾伦一个箭步上前,谨慎地拉开一道门缝,确认外面只有维克多一人后,才侧身让他进来。
维克多·冯·海森伯格今日的装扮不同于往日的学院法师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便装,外罩一件用料考究的旅行斗篷,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却锐利依旧,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凝重。
他反手关上门,艾伦立刻重新落下门闩。维克多没有寒暄,目光直接落在莱恩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有消息了。”维克多开门见山,声音压得较低,即使是在这间被他私下检查过、确认没有明显窥探魔法的工坊内,他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他走到工坊中央那张堆满了零件和草图的大工作台旁,从斗篷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秘银细丝封口的皮质卷宗袋。
“我动用了家族在帝都的一部分情报网络,重点核查了那个叫埃德加的法师,以及近期银星商会的动向。”维克多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解开秘银丝,从袋中抽出几张写满密麻麻小字的莎草纸。纸张的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经过多人传递。
“确认无误,埃德加,全名埃德加·索伦,确实是银星商会法术研究与开发部的高级顾问之一,并非冒名顶替。此人在商会内部以手段强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闻名,尤其擅长‘说服’和‘获取’那些不愿合作的技术持有者的知识。”维克多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亲自出面,说明银星商会对你的‘兴趣’等级相当高,莱恩。”
莱恩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被证实后,心还是沉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这个,”维克多将其中一张莎草纸推到莱恩面前,指尖点着上面用特殊代码翻译出的几行信息,“商会近两个月在帝都及其周边区域的活动频率异常增高。明面上是在扩大魔法材料收购渠道和洽谈几笔大宗军备订单,但暗地里,我们的人发现他们在频繁接触几个名声不佳的地下法师组织,并且似乎在秘密搜寻某样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莱恩、艾伦和莉莉,一字一句地说道:“根据零散信息拼凑,他们寻找的目标,很可能与某个传说中的‘古代遗产’有关。”
“古代遗产?”莉莉轻声重复,眉头紧蹙,“具体是什么?”
“信息很模糊,商会内部保密等级极高。”维克多摇了摇头,“只知道与他们接触的地下组织,大多擅长遗迹探索、古代文字破译,或者……一些不那么光彩的‘考古’手段。有几个臭名昭着的文物贩子和解咒师,最近都收到了来自银星商会的、无法拒绝的高额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