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晕头转向,四肢并用,像只受惊的螃蟹在剧烈倾斜、晃动的甲板上爬行。呕吐物的酸臭味儿混着海水的腥咸,熏得他眼泪直流。他看见那根粗壮的主桅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死死抱住!
“抱紧了!抱紧了就不转了!”他闭着眼,把脸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桅杆上,双臂双腿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去,恨不得把自己焊在上面。剧烈的旋转让他头晕眼花,恶心感一阵强过一阵,他只能凭借本能,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身体因为恐惧和不适而微微颤抖。
就在他因极度“怕晕”、“怕被甩出去”而心神凝聚于“抱紧固定物”这一唯一念头,体内混沌气息被这强烈的生存本能彻底引动的刹那——
异变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蕴含着“不动如山”、“亘古不移”意境的沉稳道韵,以他紧抱桅杆的双手为原点,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这股道韵并非蛮横地与漩涡之力对抗,而是奇妙地“浸润”了船体与桅杆连接的核心结构,并微微影响了船只周边极小范围内的水流规则。
奇迹般地,在这狂暴的、足以撕裂巨舰的漩涡边缘,“寻机缘”号那疯狂打转、倾斜的角度骇人的船身,陡然间变得“柔韧”而“稳定”了许多!它依旧随着漩涡水流旋转、起伏,但那种即将解体的失控感大大减轻。就像一片落入激流的树叶,虽然身不由己,却总能巧妙地避开最致命的暗礁和乱流,顺着水势,以一种看似惊险、实则相对平稳的姿态,向着漩涡的外围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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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船稳住了?!”
“是前辈!前辈抱住了桅杆!”
“定海神针!前辈以身化作了定海神针!”
劫后余生的人们立刻发现了这不可思议的变化,狂喜的呼喊声响彻甲板!
“我明白了!”玄重真人看着那个紧抱桅杆、瑟瑟发抖的身影,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身与桅合,意与船同!前辈这是将自身‘不动’之道韵,与船体核心相连,以无上定力,稳住了这方寸之舟!此乃‘我身即岸,所在即安稳’的无上神通!”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静瑜真人美眸中异彩连连,“前辈看似狼狈,实则以身为锚,定住了我等一线生机!”
在众人敬若神明的目光中,林小满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抱着柱子后,好像没那么晃了(其实是相对平稳了),但旋转和恶心感依旧强烈。他死死闭着眼,嘴里胡乱念叨着:“不看不听…抱紧…回家…我要回家…”
或许是他“回家”的执念太过强烈,在船只被漩涡水流带向某个方向的瞬间,他无意识地、因为眩晕而胡乱伸出一只手指向某个感觉上“似乎没那么晕”的方向(其实完全是瞎指),嘴里嘟囔着:“那边…那边好像…平点?”
然而,他这无意识的、因“怕晕”而生的胡乱一指,在混沌气息的微妙影响下,竟再次产生了神奇的效果。舵手在绝望中下意识地微调了一下早已失灵的方向,船只滑行的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恰好切入了一股流向漩涡外围的、相对平缓的暗流!
经过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煎熬,就在所有人都快撑不住时,船身猛地一震,旋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周围那可怕的吸力骤然减小!
“冲出漩涡边缘了!”船老大喜极而泣!
阳光再次刺破阴云,照耀在伤痕累累的船体上。众人看着身后那片依旧在疯狂旋转、如同恶魔巨口的巨大漩涡,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