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阿哲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晚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听到了他异常严肃的声音。

“晚晚，你听好。如果有一天，我被咬了，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一定要在我变成那种怪物之前杀了我。”

她惊恐地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不许！”

阿哲却拉下她的手，握得很紧。

“这不是胡说，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必须这么做。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温柔。

“然后，你要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吃饱穿暖，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答应我，好吗？”

那一晚，她哭着点头，以为那只是在极端恐惧下，永远不会实现的假设。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约定，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在这样一个地方，如此迅速地兑现。

回忆的潮水退去，现实的冰冷重新将她包裹。

林晚的目光从阿哲的脸上，缓缓移到了手中的枪上。

她缓缓举起枪，手臂因为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黑洞洞的枪口在空中划出不稳的轨迹。

一次，两次……她都无法对准那个她深爱了三年的男人。

“我做不到，阿哲，我做不到啊……”她崩溃地哭喊着，手臂无力地垂下。

怀里的男人，身体的抽搐愈发剧烈。他的指甲在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刺啦”声，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响，越来越不像人的声音。

他就要走了。

那个温柔的、爱笑的、会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她、会在她难过时笨拙地安慰她、会在末日里用生命保护她的阿哲，就要永远地消失了。

“答应我……活下去……”

阿哲最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她再次举起了枪。

这一次，她的手异常地稳。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也变得异常清晰。

她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永远刻进灵魂里。

再见了，我的爱人。

去一个没有丧尸，没有饥饿，没有恐惧的地方吧。

然后，忘了我，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