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从来如此。
草芥尚有枯荣。
而凡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总有人高坐云端,自诩为棋手,将众生的血肉视作可以随意取舍、燃烧的薪柴。
所谓的“代价”,从来都只针对他们自己而言。
诚然,水府禁制难以破开。
但既然背后那人身份尊贵,想必只要肯花费代价,请动阵法宗师,水磨工夫,破开禁制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没有。
他选择了一个对蝼蚁最残忍,但对他自己而言,成本最低、也最“干净”的方法。
或许,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法则。
人命不如草。
这五个字,李青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其中那令人作呕的冰冷与真实。
他抬起眼,看向那副惨白的骨质面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问出口的瞬间,李青便自己有了答案。
他想起了方才此人对于“面具”的解答。
想起了那副面具背后,隐藏不住的悲凉与死气。
何须回答。
能对一桩隐秘至此的阴谋了如指掌,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前来。
除了是局中人,还能是什么?
要么,是那位“贵人”的仇敌。
要么,他就是某个被牺牲“代价”本身,或者……是那个“代价”的至亲。
李青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只有切肤之痛,才能滋生出如此纯粹的恨。
“那你准备怎么做?”
李青的声音,将面具人从某种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那人既然将此地视作囊中之物,想必在此坐镇之人的实力,非你我二人可以抗衡。”
这并非妄自菲薄。
从刚才那个金丹真人周纲不问缘由、强行遮掩的态度便可看出,这背后牵扯的势力,是一个足以轻易碾死他们的庞然大物。
坐镇此地的人,修为最低也是金丹,甚至可能是更恐怖的存在。
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抗衡?”
“我们为什么要和他抗衡?”
面具人突然笑了,笑声充满讥讽。
“你把那位‘贵人’想得太简单,也想得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