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殿内烛火灼灼,众人各据一方小桌案。
案上皆陈着美酒佳肴,热气与酒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散。
上首并排设着两张桌案:
左侧案后端坐的是大武皇长孙——君元辰。
右侧案后端坐的是皇曾孙——君腾视。
二人虽年岁尚轻,却无半分局促,脊背挺得笔直。
仰胸抬头,目光平静地掠过殿中众人。
面对西箫使团那几位浑身透着草原悍气的武将,他们眼底不见丝毫惧意。
唯有皇室血脉沉淀的沉稳与威仪,仿佛周遭的打量与议论都与他们无关。
殿内左侧列案,鸿胪寺官员依次而坐,首位便是郗大人。
他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温和的笑,只是假笑太久,嘴角有点僵硬。
殿内右侧则是西箫使团的席位,与郗大人案几正相对的,正是契荡公主。
紧贴她下首桌案而坐的,便是那四位统领。
宴席过半,四位统领忽然压低声音,用草原话交谈起来。
为首的统领眉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不满:
“大武这是何等轻视!老皇帝膝下有百位皇子。”
“竟只派两个娃娃来接待我们。”
“哪怕是别的小皇子,老子也就忍了。”
“这一个穿得像乞丐,一个是瞎子,这太没拿我们大公主当回事了吧?”
“难道那百位皇子都挺忙吗?”
紧邻他的统领嗤笑一声,眼神扫过上首的君元辰与君腾视,满是不屑:
“忙什么忙?”
“整日里为了皇位争得死去活来!”
“方才入城时瞧见那正在修的城门了吗?
“听说就是他们的皇子惹下的祸事。”
另外一位接着话茬说道:
“还不止呢,听说连老皇帝都被踢进了桌子底下!”
说着说着,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其余两位统领闻言,也一边笑一边跟着附和,言语间尽是嘲讽。
郗大人身为鸿胪寺寺卿,精通草原话,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中。
可他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他清了清嗓子,自顾自用大武官话开口,语气依旧温和:
“各位贵客,明日一早本官将陪同各位入宫面见陛下,之后还有后续的安排……”
“下官定会为契荡公主在众皇子、皇孙里挑一位令其满意的如意郎君……”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后续安排,全然不管对面的西箫使团是否在听。
契荡公主坐在他正对面,本来也一个字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