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不足，强行破阵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一股清冷而纯粹的灵力，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渡了过来，精准地注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之中。

那灵力宛如凛冬寒泉，虽冷冽，却蕴含着磅礴的生机，瞬间缓解了他经脉的灼痛。

墨羽一怔，回头看去，只见林远萧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她仍是那副清丽的女装打扮，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如纸，一只手正轻轻搭在他的后心。

那纤细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示出主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是寒髓灵脉！

墨羽心中巨震。

他万没想到，林远萧竟会在此刻，冒着暴露身份和损伤根基的风险，将自己最本源的灵力渡给他。

“别分心。”林远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异常沉稳。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白若薇也察觉到了阵法的剧烈波动。

她脸色一变，没有丝毫迟疑，双手闪电般结印，三道由精纯符力构成的光盾瞬间成型，精准地将她、墨羽和林远萧笼罩其中。

“嗡”的一声，大阵压来的威势被符盾稳稳挡住，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你们疯了！”白若薇低声急喝，俏脸上满是凝重，“这是‘情劫录’的根本封印纹！此阵与百花宫历代宫主心神相连，封印的乃是能引动天地情劫的禁忌之物！擅动者必遭反噬，心魔自生，万劫不复！”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收回符盾，反而咬着银牙，将更多的灵力灌注其中，硬生生为二人撑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倔强光芒。

有了林远萧的灵力为引，又有了白若薇的符盾守护，墨羽再无后顾之忧。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心神全部沉浸在眼前的破阵之举中。

他再次并指，这一次，寒髓灵脉提供的精纯灵力在他指尖汇聚成一道璀璨的银色光毫。

他开始勾勒。

每一笔，都像是用刻刀在自己的灵魂上重新雕刻那些被锁链洞穿的伤口。

第一笔落下，他仿佛听到了前世骨骼被击碎的脆响；第二笔划过，他感到了符文锁链烙进血肉的灼痛；第三笔转折，无尽的孤独与绝望如潮水般涌入识海……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仅仅是因为灵力消耗的剧痛，更是因为那份跨越轮回，依旧鲜活如昨的痛苦。

然而，在他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了一抹无比凄凉的苦笑。

“原来……我不是闯入者……”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被风沙磨砺了千年的石碑，“是回来的。”

这句话，让身后的林远萧和白若薇同时心头一震。

随着墨羽指尖的舞动，一个繁复玄奥的银色符文在空中渐渐成型。

当最后一划悍然落下，与起笔处完美衔接的瞬间——

“嗡——！”

整座尘心阁发出了雷鸣般的嗡鸣，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那面由无数符文构成的无形屏障，在银色破阵符的冲击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脆响，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寒冰，一道道裂痕疯狂蔓延。

最终，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屏障轰然裂开。

一道猩红色的空间裂隙，突兀地出现在那幅残破画卷的正前方。

裂隙之中，混沌翻涌，魔气森然，隐约可见，在那座悬浮的祭坛之上，一个与墨羽一模一样的身影正无声地跪在那里，身上缠绕的锁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红光。

就在裂隙出现的刹那，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从破碎的屏障中飘散而出，洋洋洒洒，充满了整个空间。

这些光点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尘封了千年的星辰。

白若薇被这奇异的景象所吸引，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一枚离她最近的光点。

就在触碰的瞬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

画面中，正是那个被称作“镜奴”的祭坛身影。

他的周围，站着九十九位风华绝代的仙子。

她们每一个人都泪流满面，

白若薇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吓得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脸上血色尽褪。

那是什么？那究竟是……怎样的过往？

猩红的裂隙仍在不断扩大，从中逸散出的不祥气息愈发浓郁，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从中挣脱。

而维系着这一切的源头，那道由墨羽勾勒出的破阵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墨羽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

此刻，唯一能将这濒临崩溃的局面强行稳住的，只剩下那道从林远萧指尖流出，源源不断注入墨羽体内的冰冷灵力。

那只搭在墨羽背后的纤细的手，温度正在飞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