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而在他对面,立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身形清冷如月,容颜绝世,正是玉清婉。
她没有看他,而是仰望着祭台上空那无尽的虚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那泪水并非温热的液体,而是在滴落的瞬间,便凝结成了剔透的、散发着至寒气息的冰晶,坠落在地,碎成齑粉。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因果之线崩断,墨羽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那不是幻觉!
那个身披血袍、眼神麻木的人,是他!
而玉清婉……她那冰冷的泪水,蕴含的悲伤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冻结。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段过往?
为何他会与她兵戎相见般立于此地?
又为何,这一切会被彻底抹去?
“墨师兄,你看这个!”
白若薇的发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不知何时已靠近了那片光影投影的边缘,正蹲下身,从一堆碎石中拾起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碎片。
这块玉牌质地温润,显然曾是某件法器的一部分。
其正面用标准的宗门篆体,工整地刻着三个字——“范例·壹”。
这似乎是一个用于教学或演示的编号。
可当白若薇将玉牌翻过来时,三人的瞳孔齐齐一缩。
玉牌的背面,被人用一种极其暴力的方式,以指甲或利器为笔,蘸着鲜血,刻下了另外三个字。
那字迹扭曲而狰狞,力透玉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囚徒·九十九”。
从“范例”,到“囚徒”。从“壹”,到“九十九”。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三人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什么试炼之地,分明就是一个关押了至少九十九名“囚徒”的监狱!
而他们,很可能就是第一百个。
那些所谓的“试炼范例”,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冷汗,顺着白若薇的额角涔涔而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观察四周的林远萧忽然单膝跪地,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闭目凝神,将一缕精纯的灵力如水银般渗入地底。
片刻后,他睁开眼,
“下面是空的。”他沉声道,“这祭台的基座,另有玄机。”
他说着,屈指在地面上轻轻叩击了几下。
果然,其中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发出了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略显空洞的回响。
“咚……咚……”
就在他叩击声落下的瞬间,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可辨的异响,从那石板的缝隙间隐约传来。
那声音,像是沉重的金属在粗糙的石地上拖动,缓慢,而富有节奏。
“哗啦……哗啦……”
那声音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锈蚀感,仿佛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回响了千百年。
它不像是活人发出的,更像是一种早已麻木的、机械式的轮回。
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住那块发出空响的石板。
墨羽的脑海中,闪过那身染血的白袍,玉清婉冰冷的泪;白若薇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写着“囚徒·九十九”的血色玉牌;林远萧的指尖,还残留着敲击地面后感应到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与死寂。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谜团,此刻都汇聚到了脚下这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那拖曳的锁链声,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邀请,又像是一个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的灵魂,在发出无声的指引。
这片黑暗的尽头,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真相?
又或者……是另一个更庞大、更绝望的牢笼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