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哥!”白若薇的尖叫刺破耳鸣。
她扑过来要扶他,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额头撞在栏杆上,瞬间肿起个青包。
她抹了把脸,发现掌心沾着血——不是自己的,是方才被屏障震碎的灵力反噬。
墨羽抹去耳侧鲜血,忽然笑了。
他的左眼金纹里,那丝暗红正顺着眉骨往鬓角爬,像一条活过来的血蛇。“归位?”他扯了扯染血的衣襟,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清亮,“若这轮回本就是个局,我偏要掀了棋盘。”
他闭目盘膝坐下,指尖快速掐出《尘心诀》的印诀——这是前夜在镜心阁残卷里偶然悟到的功法,当时只觉晦涩难懂,此刻却像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识海里的因果线突然活了过来,金红两色的丝线在他眼底交织,他清晰地“看”到:白若薇腕间符阵的星纹缺了三枚,林远萧玉箫里藏着半片染血的护腕,怪影脚下的青石板下,魔渊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以情为引,以念为刃。”他低喝一声,喉间尝到铁锈味。
心口的旧伤开始发烫,像是要裂开个洞,把他整个人都烧穿。
白若薇突然瞪大眼睛——她看见墨羽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虚影,那是个穿月白法袍的身影,手中握着面古镜,镜面上的因果线正与墨羽眼底的金纹重合。
林远萧的玉箫突然震颤起来。
他望着墨羽背后的虚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他悄悄将袖中半幅护腕攥得更紧——那是他假扮女修时,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说“若遇命定之人,便以血为契”。
此刻护腕上的银线正顺着他的掌心往上爬,像在回应墨羽身上的金纹。
“萧姐姐!”白若薇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指尖掐动符诀,掌心浮起枚泛着金芒的聚灵符,“用你的《离音诀》引符阵,我用五雷镇邪印锁灵脉!”林远萧愣了一瞬,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两人灵力属性互补,符阵与音律结合,或许能为墨羽争取凝聚因果之力的时间。
演武场上骤然亮起两重光阵。
白若薇的符阵在地面铺开,星纹如活物般游走,将三人笼罩其中;林远萧的玉箫则发出清越长鸣,音波化作银链,与符阵星纹缠绕成网,将怪影的动作迟滞了半息。
墨羽的额头抵着膝盖,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能感觉到因果之力在体内翻涌,像一团被浇了热油的火,每分每秒都在灼烧他的经脉。
“成了!”白若薇突然欢呼。
她看见墨羽眼底的金红两色终于交融,化作一轮小太阳般的光斑,从他天灵盖直冲天际。
林远萧的玉箫应声发出脆响,音波网突然收紧,将怪影拽进三人灵力交汇的中心。
金红两色的光柱裹着符纹与音刃,精准击在怪影胸口那道裂痕上。
空气里炸开焦糊的臭氧味,白若薇的符阵瞬间黯淡了三层,林远萧的嘴角溢出鲜血——他们拼尽了最后一丝灵力。
可怪影没有溃散。
它张开双臂,镜面眼睛里的涟漪扩散成漩涡,周身浮现出九十九道模糊的女修残影。
那些残影都穿着玉瑶宗的素色法袍,发间银铃轻响,眼中含泪,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对不起”或是“救救我”。
墨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出这些残影——那是《情劫录》里记载的,历劫失败的仙子;是典籍阁残卷里提到的,被献祭的“情劫之灵”;是灵雪瑶每次翻《情劫录》时,眼底闪过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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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前排那个穿月白法袍的女子,分明与他背后虚影有七分相似。
“这是......”他声音发颤。
因果之力突然反噬,他喷出一口黑血——那是被封印千年的怨气,此刻正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
怪影的镜面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它缓缓抬起手,指尖的水银滴在半空连成线,画出的图案与墨羽眼尾的金红纹路完全重合。“镜主......”它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了几分哀求,“归位,才能终止这一切。”
演武场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柔和的月光被染成暗红,青石板下的魔渊裂隙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封而出。
白若薇的符阵彻底碎裂,林远萧的玉箫“咔”地断成两截,两人同时栽倒在地,勉强撑着没昏过去。
墨羽望着怪影身后的九十九道残影,又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终于明白,为何玉瑶宗只收女修,为何仙子历劫总失败,为何灵雪瑶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团将熄的火——原来他才是这局棋的核心,是渡尽所有情劫的“镜主”,是封印魔渊的“祭品”。
“所以你们用轮回困我,用记忆骗我,用情劫锁我。”他站起身,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绽开妖异的花,“可这一世,我偏要做个叛徒。”
怪影的镜面眼睛突然剧烈震颤。
它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周身的残影开始消散,镜面长袍下的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锁链上的刻痕,与赤炎战铠上的一模一样。
“镜主!”它嘶吼着扑来,速度快得连逆命之瞳都只能捕捉到残影。
墨羽的瞳孔骤缩,他看见怪影掌心凝聚的水银球里,映出的竟是自己小时候在九幽荒原被人欺负的画面,是灵雪瑶第一次对他笑的模样,是白若薇硬塞给他的桂花糕,是林远萧偷偷替他补好的破衣袖。
“不——”他嘶吼着举起双手,因果之力如火山喷发般涌出。
可那水银球还是近了,近了,在触到他眉心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白若薇和林远萧的惊呼,听见远处传来灵雪瑶的尖叫:“墨羽!
快躲开——“
我蹲在青石板上,用树枝戳了戳脚边那面半埋在苔藓里的古镜。
镜面蒙着层灰,映出我眉心那点淡红——白若薇非说这是她新炼的“聚灵朱砂印”,结果刚才翻禁地图鉴时,我打了个喷嚏,她手一抖,直接给我点成了媒婆痣。
“墨羽!发什么呆呢?”白若薇的声音从三棵歪脖子树后飘过来,“说好的帮我找镜渊裂隙的阵眼,你倒在这儿玩镜子?”
我赶紧把树枝一扔,站起身拍了拍裤脚:“这不是怕你那符纸又烧着我的衣角么?上回在演武场,你说要试‘星火燎原符’,结果燎的是我后襟。”
“那、那是意外!”扎着双马尾的小丫头气鼓鼓跑过来,怀里抱着半人高的符匣,发间的玉蝶步摇颤得像要飞起来,“再说了,要不是你总凑过来看,能烧到么?”
我正要回嘴,忽觉后颈一凉。
禁地里的雾向来是黏糊糊的,像被人揉碎了撒在空气里的棉絮,可此刻这凉意却像根冰针,顺着衣领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下意识抬眼,正撞进一片晃动的镜面——
不是古镜,是悬浮在前方十步外的阴影。
那东西半透明,轮廓像被揉皱的绢帛,可皮肤却泛着冷硬的光泽,像块被敲碎后重新拼合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