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闭合的瞬间,她听见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是宗主最爱的那盏青玉茶盏?
竹林里,墨羽正替白若薇理被风吹乱的发梢。
白若薇的鼻尖冻得通红,却还在拼命跺脚:“萧师姐进去半个时辰了,这破风刮得我耳朵都要掉。阿羽哥哥你说,宗主会不会……”
“不会。”墨羽打断她,左手却悄悄按在左眼上。
刚才林远萧叩门时,他的左眼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眼眶里滚。
他想起灵雪瑶递来的《情劫录》,画中玄甲男子的左眼也有这样的纹路——逆命之瞳,破尽天机。
可天机是什么?
是他被掳走的祭坛,是灵雪瑶腕间的红痣,还是此刻殿内那道若有若无的威压?
“阿羽哥哥?”白若薇扯他的衣袖,“你手在抖。”
墨羽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浮起淡青色的血管,像爬满了小蛇。
他慌忙将手揣进怀里,却触到贴胸放着的《情劫录》。
书页间夹着半片红叶,是白若薇昨日在后山捡的——她说红叶像火焰,能驱走寒气。
小主,
可此刻那半片叶子烫得他心口发疼,仿佛在提醒什么。
“若薇。”他突然蹲下来,与她平视,“若我真是什么逆命族遗孤,或者……或者魔种,你会怕我吗?”
白若薇愣住。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发顶的绒球跟着晃动:“阿羽哥哥傻了?你会给我带糖人,会替我修炸坏的符笔,会在我被符阵反噬时挡在前面——魔种会做这些吗?”
墨羽喉咙发紧。
白若薇的指尖还沾着符血,是刚才符阵炸裂时溅上的,现在已经凝成暗红的痂。
他想起前日她蹲在丹房外,用符纸给受伤的小狐狸做窝;想起她熬夜画符时,总把最暖的炭盆推到他脚边。
原来有些东西,比血脉更烫。
“你看!”白若薇突然拽他的袖子,“萧师姐出来了!”
林远萧的身影出现在月华殿台阶上。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可看见他们时,嘴角却弯成月牙:“宗主说……说要再查些典籍,让我先回去。”她的目光扫过墨羽的左眼,又迅速移开,“阿羽,明日我陪你去藏书阁?我记得有本《古魔纹考》……”
“好。”墨羽应得很轻。
他注意到林远萧袖角沾着香灰——是月华殿特有的沉水香。
她刚才一定离玉清婉很近,近到能听见心跳。
夜风卷着竹叶掠过他们脚边。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林远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阿羽,不管怎样……”
“我信你。”墨羽替她说完。
林远萧一愣,随即笑了,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闪了闪:“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林远萧。”墨羽说。
白若薇在旁边哼了一声,拽着两人往回走:“走啦走啦,再晚膳堂的桂花粥要被抢光了!”
月华殿内,玉清婉的指尖还停在半空。
刚才神识探入玉简时,她分明触到了一缕熟悉的魂息——像极了千年前,那个跪在她面前请求入宗的玄甲少年。
他说要护她周全,说要替她斩断情劫,说要……
“当啷。”
青玉茶盏碎在地上。
玉清婉闭目三息,终于睁开双眼,低语:“这不是魔印……是”月华殿内,玉清婉的话音裹着千年霜雪落进林远萧耳中。“返照之痕”四字如重锤砸在她心尖,袖中那枚玉简险些坠地——原来墨羽每次在危机前半瞬的侧头、在符阵暴走时的急退,并非运气,而是这道残痕在牵引他与命运同频震颤。
她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简边缘的赤纹,想起三日前山涧遇袭时,墨羽突然拽着她避开的方位,恰好是魔修暗箭破空的轨迹。
“宗主......”林远萧的声音发涩,“这痕迹......是否意味着‘范例’并非凡人?”
玉清婉的眼尾细纹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