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只是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走到廊下的栏杆边坐下,抱着膝盖,轻声说,“那……今天就不练了。偶尔歇一歇,也好。”
阳光渐暖,洒落二人身上。一个坐门槛,一个坐廊下,隔着几步,一时无话。惊惶已过,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谅解与平和。他知道她为何惊慌,她明白他为何沉默。
良久,罗修尘起身,未碰石锁,只拿起墙角的扫帚,默然清扫院中落叶。
沙——沙—— 轻柔声响取代了往日呼啸。
洛秋宁静静看他专注沉默的背影,轻轻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早饭后,院中气氛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妙的尴尬。洛秋宁讲解棋谱时,语气比往日更斟酌,悄悄留意他的神色。
罗修尘则更加沉默,却也异常专注,每一次落子都深思熟虑,仿佛在用这种郑重的姿态,无声践行着“留下”与“学习”的承诺,回应着她昨日那句“言而无信”的指控,也试图安抚自己心中那因她眼泪而掀起的、混合着过往阴影与陌生悸动的波澜。
期间,丫鬟送来茶点。洛秋宁下意识地将那碟她觉得更甜软的桂花糕往罗修尘那边推了推,动作自然,却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耳根微微泛红,连忙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掩饰性地啜饮。
罗修尘的目光在那碟糕点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她微红的耳廓,沉默着,最终伸手,拿起一块,慢慢地吃了。很甜,是他过往生命中极少尝到的味道,细腻得几乎化在舌尖,也莫名地,让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了一分。
午后识字,念到“信”字,洛秋宁声音微顿,下意识看他。
罗修尘握笔的手一紧,墨点滴落晕开。他抬眼迎上她目光,眸中没了冰封挣扎,唯余近乎固执的认真。昨日眼泪的重量和黑石村的灰烬,仿佛都凝聚在这个字里。
“这个字,”他声音微哑却清晰,“我记下了。”
不止识其形,更记其重,记昨日她以泪划下的、温暖而沉重的界限,也记下了自己那份想要守护这份“信”、不再让她因自己而落泪的决心。
洛秋宁看着他眼中那抹郑重,心尖微微一颤,昨日那汹涌的委屈和酸楚仿佛终于找到了安放之处,化作一股细密的暖流。她轻轻点头,唇角终于漾开一丝真切的笑意,虽浅,却如破云而出的微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