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身影在光束路径上闪现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仿佛主动撞向毁灭。然而,正是这一瞬的干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高度凝聚的收割光束在穿过这片极端不稳定空间的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路径偏折和能量逸散。
毁灭性的光柱,以毫厘之差擦着“绿源”的边缘掠过,将其一侧的地壳瞬间汽化,引发全球性的地质灾难,但并未直接击碎行星核心。巨大的能量激波依然猛烈冲击着“秩序屏障”,使其光芒剧烈闪烁,裂纹蔓延,但终究没有彻底破碎。
而“引路者”星舰则从数万公里外的虚空中踉跄跌出,舰体表面多处装甲板扭曲、脱落,引擎喷射着不稳定的离子流,显然受损严重。
“干扰成功……但‘引路者’受损评估:37%。”“守望者七号”的报告传来,其意念中那程式化的情绪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
然而,战场上的短暂寂静,并非由于艾拉的惊险之举,而是源自“共鸣之歌”主星方向传来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灵能波动。
就在艾拉为它们争取到的这宝贵片刻,就在它们亲眼目睹守护者为它们甘冒奇险、几乎陨落的瞬间,就在外部压力达到顶点的这一刻——“共鸣之歌”文明,完成了其意识网络的整合与升华。
那不再是混乱的嗡鸣,也不是被引导的对抗性共鸣,而是一曲浑然天成、充满了愤怒、悲伤、觉醒、以及最原始生命力的——战争赋格!
无数个体的意识,曾经分散、迷茫甚至对立,此刻却如同交响乐团中不同的乐器,在一位无形的指挥(那源于文明集体求生本能的自发秩序)引领下,奏响了统一的乐章。这乐章不追求“谐律盟约”定义的绝对和谐,也不畏惧“收割者”诱惑的完美寂静,它包容了所有的不谐和音,将恐惧化为勇气,将愤怒凝为力量,将悲伤升华为守护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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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纯粹由灵能构成的、璀璨如星河的巨大护盾,自主星表面升腾而起,与摇摇欲坠的“秩序屏障”融合在一起。这护盾并非静止,其表面如同沸腾的海洋,无数音乐的符号、情感的涟漪、思想的闪光在其中生灭、流转、咆哮。它是不屈的意志本身,是动态生命对静态死亡的终极抗议!
“采撷者”母舰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它的传感器,或者说它那收藏家的“审美直觉”,正疯狂地分析着这道前所未有的灵能护盾。在它的逻辑中,这种将混乱与秩序、毁灭与创造完美融合于一体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它过往收集的所有“文明标本”。这是一种它无法理解、无法归类,因而也暂时无法“采撷”的终极变量。
它的“兴趣”,或者说它的“采集欲”,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母舰暂时停止了一切攻击动作,所有的探测波束,所有的分析资源,全部聚焦于那道沸腾的灵能护盾,以及护盾后方那个正在经历意识蜕变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