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洞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夜风吹过落叶。哨兵勉强睁开眼,朦胧中只见几张薄薄的、裁剪粗糙的纸片,被风卷着,飘飘悠悠地荡了进来,无声地落在矿道入口的泥地上。纸片上似乎用朱砂画着些潦草的图案和字迹。
一个哨兵打着哈欠,疑惑地弯腰捡起一张。借着篝火微弱的光,他看清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贪狼’部急令:赤眉营匿于黑水峪,速至东口夹击!违令者斩!——‘破军’营主将,雷!” 朱砂的字迹在火光下仿佛渗着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凶狠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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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魅。“破军”营主将雷虎!那是出了名的杀神!赤眉营主将与他素有龃龉……这命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好!是雷虎的军令!”他失声尖叫,声音在幽深的矿洞里激起瘆人的回响,“他要借刀杀人!兄弟们快醒醒!‘破军’营从东口杀过来了!”
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疲惫不堪的残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魂飞魄散。矿洞内顿时一片大乱,咒骂声、哭喊声、兵器碰撞声乱成一团。有人抓起武器就往所谓的“东口”冲,有人则惊恐地涌向反方向的矿洞深处,互相推搡践踏。
“别乱!别乱!可能是假的!”赤眉营主将试图弹压,但他的声音在歇斯底里的恐慌浪潮里微弱得如同蚊蚋。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矿洞深处几条岔道里,猛地响起无数凄厉尖锐的哨音!那声音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用指甲刮擦棺材板,直刺脑髓,瞬间撕裂了所有人的理智防线。同时,一股股浓稠如墨、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灰黑色烟雾,毫无征兆地从各个岔道口、岩缝中滚滚涌出,迅速弥漫开来,所到之处,火把光芒被吞噬,视野一片模糊,辛辣的气息呛得人涕泪横流,剧烈咳嗽。
“鬼啊!是厉虎放的毒烟!” “快跑啊!” 绝望的嚎叫彻底取代了任何组织。
黑暗中,踩踏声、碰撞声、濒死的惨嚎此起彼伏。恐慌如同无形的绞索,勒断了这支残兵最后一点反抗的意志。他们像没头的苍蝇,在浓烟和夺魂哨音的死亡迷宫里自相残杀,溃不成军。而始作俑者——那些被道法操控的纸人和释放烟雾、催动哨音的墨营精锐,早已从预设好的隐秘通风口悄然撤出,只留下身后一片血腥的人间地狱。
几乎在同一夜,百里之外,前来围剿陈承安的叛军重兵把守的“飞云渡”粮草大营。
夜色浓稠如墨,只有营寨中央几堆巨大的篝火噼啪燃烧,将巡夜士兵拖长的、摇晃的影子投射在堆积如山的粮袋和草料垛上。营寨依山而建,背靠一面陡峭的岩壁,被认为是最不可能被偷袭的方向。守卫此处的叛军将领自诩万无一失,连巡逻队经过岩壁下方时,步伐都带着一丝松懈。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那坚硬的岩壁深处,几道被土黄色微光包裹的身影,正如同穿行于水中的游鱼,无声无息地向上“流动”。方莫愚麾下最精于土遁的“穿山营”修士,指尖捏着闪烁微芒的“厚土遁行符”,坚硬的岩石在他们面前如同柔软的黄油般被轻易排开。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出几道泥痕,但动作却精准而稳定。
终于,他们精准地定位到粮草囤积最密集的区域正下方。为首的小队长眼神冷冽,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几人默契地同时掐诀,几张绘制着扭曲火焰符文的赤红符箓被小心翼翼地贴在头顶的岩层上。
“敕!”
无声的命令在灵识中传递。赤红符箓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瞬间熔穿头顶厚实的岩层!灼热的岩浆流并未喷涌,而是被符箓的力量精准地转化为数股狂暴的烈焰洪流,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龙,带着焚尽一切的嘶吼,自地底猛然喷薄而出!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