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八年(720年)正月,宋璟、苏颋因推行新币,得罪了权臣被免去相位,宋璟以宰相待遇退休,苏颋出任礼部尚书。
京兆尹源乾曜、并州长史张嘉贞接替了他们。
源乾曜曾与姚崇同时为相,属谨小慎微型人格,讲传统、重操守、脾气好,施政较为宽和。他这种人一般不会做什么坏事,但也提不出多么高明的见解。
再次称相,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奏请玄宗把自己在长安任职的两个儿子,外调他地赴任。
可别小看这一做法,当时的长安在地位上比现在的北京还强,既是大唐国都,更是令万邦景仰的国际化大都市。不知有多少人千方百计的托门路想要调入朝中,而一旦达成所愿,没有谁愿意再离开这繁华所在。源乾曜能这么做,至少证明他不徇私情。
玄宗大大褒奖了源乾曜这种至公无私的精神,还下诏让文武百官学习效仿。有百余名官员在他的感召下,主动申请调往外地。
张嘉贞的成长经历与源乾曜不同,他做过监察御史、兵部员外郎,还长期在地方主政,具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和战略眼光。
开元五年(717年),他在并州长史任上,针对降唐的突厥九姓散居于太原以北,一旦反叛会严重危及京畿安全这一现实,主动奏请玄宗于并州境内屯驻重兵镇守,以备不虞。
玄宗采纳了他的意见,专门成立天兵军,编制八万人,让张嘉贞出任首任大使。
开元六年(718年),玄宗又把横野军从蔚州迁往山北,屯兵三万,用以监视和保护归附大唐的突厥各部。同时让拔曳固、同罗、霫、回纥四大部落酋长分别担任前、后、左、右讨击使,统归天兵军节度。有事作战,无事放牧。
与源乾曜的执政风格相比,他执法极为严格,为人又刚愎自用,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部众对他敬畏有加。
担任宰相后,他重用中书舍人苗延嗣、吕太一,考功员外郎员嘉静以及殿中监崔训四人,时常与他们商议政事。这四人在张嘉贞的加持下,颇有点牛哄哄的样子,时人戏称他们“令公四俊”,用现代语境来表达,就是“张宰相的四大干将”。
联想到前两任宰相姚崇与卢怀慎、宋璟与苏珽,可以大致看出玄宗配备宰相班子的思路,通常是一个作风强势、一个较为柔和,这样搭配起来既不容易闹矛盾,还可以互相制衡。源乾曜与张嘉贞的搭档,也是出于同一思路。
开元五年,后突厥可汗默啜意外被杀,许多部落因此脱离后突厥归顺大唐。随着年轻英武的毗伽可汗继任,这些部落又开始首鼠两端起来,一些部落相继叛唐,重新依附后突厥。
仆固、跌两个部落散居在中受降城(今内蒙包头一带)附近,朔方大使王晙担心他们勾结后突厥作乱。在奏请玄宗获准后,以宴请为名,将两个部落的酋长诱骗进城一举杀掉,又出兵剿灭了毫无防范的部落民众。
消息一经散播,拔曳固、同罗各部疑惧万分,担心遭到与他们一样的下场。时任天兵军节度使张说,仅带二十骑前往安抚。为了体现诚意,他甘冒风险与部落民众住在一起。
副使李宪派使者劝止,张说告诉使者:“我的肉不是黄羊肉,不怕人吃;我的血也不是野马血,不怕人刺。危难时刻,才是我尽忠之时。”
张说的从容与镇定感化了各部,人心逐渐安定下来,恢复了原有秩序,危机由此化解。
张说自开元初年与姚崇争权败下阵来,贬为相州刺史。张嘉贞入朝为相,玄宗考虑他曾做过兵部侍郎,且能力出众,让他接替张嘉贞做了天兵军第二任节度使,这次因功再次进入玄宗视野。
开元九年(721年)正月,监察御史宇文融因土地兼并加剧,人口流失严重,影响了各地税收,提议开展全国人口、农田大普查,把流失户口与农田重新检录在册,作为今后国家征收赋税的依据。宰相源乾曜一向欣赏宇文融他的才干,同意并呈报了他的意见。
二月份,朝廷颁诏通告各地:“州县逃亡户口,准许百天内根据个人情况,或者归附原籍,或者编入当地户籍。过期不至者,全部发配边疆。有敢于包庇隐瞒的,一并治罪。”
为了督导各地抓好落实,朝廷成立专班,由宇文融带队,前往巡察逃亡户口及没有登记在册的农田。宇文融对待工作极其负责,短短时间内就取得了显着成效,玄宗升任他为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