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方多病垂下眼眸,手中不敢撒力,仍将李相夷的手牢牢抓住,这人已经满身伤疤了,再让他抓上几把,那这皮肉就都不能看了,“刚好路过,顺手而已。”
“那你怎么会将我送来这里?”李相夷皱起眉头,这人没说实话。
“无了大师,天下闻名,慈悲心肠。”方多病心中暗道,还好和老狐狸混了一年,要不然非被问住不可。
“你,”李相夷垂眸,手劲儿渐松,不再挣扎着去抓后背,“那你将我送到此处,为何不离开,还要助我疗伤。”
“我,”方多病松开手,重新捞起汗巾,呲牙咧嘴的将水拧干,继续帮李相夷去擦额头上的汗水,“我闲的没事儿干,找点儿事做。”
李相夷心中一滞,闭紧眼睛咬着牙吐出三个字,“你出去!”
“等你泡完了,我就出去。”方多病将手里的汗巾放在一边,去提药炉上温着的热水,添进澡盆中,这才走到桌边,喝了一口茶解渴,这屋子里实在太热了。
李相夷听着动静,睁开眼睛,见这少年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喝水,心中思量,这人怎么从认识到现在,口中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可看他的行为,却是处处为了自己。
东海大战以来,李相夷常常思索,下山以来的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朋友,这些年来不知道交了多少?
武林中的朋友,市井中的朋友,就连红馆中自己也有那么一两个喝酒下棋的朋友。
可是这些人和自己交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些理由,可这个方少侠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初见自己时,自己便是伤痕累累的躺在海边。将自己带至普度寺,交给了无了大和尚,本应离开才是,何苦自找麻烦?
今日提到云隐山师父师娘,这少年比自己还焦急,这到底是何道理?
说他图财图权,最值钱的门主令牌已经给了他,可如今他还在这里。
若说他图绝世武功,可他身上的‘苏州快’与扬州慢不遑多让。
若说他图我李相夷这个人……
李相夷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的伤痕,若说是去年这个时间遇上这少年,说他图自己这个人还情有可原,如今自己像个废人一般,除了头眼胳膊,别的地方都不得动弹,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