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早上离开黑龙教总坛,当抵至帽儿山,已是下午四时,准备下榻客栈。
他突想,此地离皇城还有一日多路程,皇城黑龙教耳目众多……秋叶师叔授的双剑御敌绝技刚练,不娴熟,何不找一处偏僻地方修练武功?有时,离敌越近,反而越安全。
说盘缠诗韵走时还剩一百多两,这次飞云又偷塞他一锭金子和三个五十两的银元宝,住店不差钱,但是住客栈,一宿至少五钱至一两银子,太破费,且不静……
有了,他勒马朝帽儿山腹地走去,走了约十五里,几乎无路,见山脚下有十余户的小山村。
他下马,抚摸黑马说:“马兄弟,你跟了我五年多,是钱师伯精心挑选的……人说马识途,你就替我找一处咱哥俩住宿的人家吧……”
他把马缰绳挂在马颈上,马似乎听懂他的话,径直朝山村走去,他在后面跟着。黑马走到一处五间青瓦房,且有院墙的门前停下来,院内传来一阵马嘶声。
他敲门,须臾,门开,走出一位少女。他吃惊,暗叫苦,“马兄弟,马兄弟,咱们刚离开美人窝,怎么又进桃花坞”?再一看这不是屠飞云吗?细看不是,个稍小,岁数也稍小,装束不同。但面庞和机灵劲,飞云第一,她准第二。
“公子,有事吗?”少女问。他略一迟疑。少女冲院里喊:“妈,来人啦。”声音挺大。
片刻,应声出来一妇人。他见那妇人三十五六岁样子,村姑打扮,难掩其美艳。“公子,有何需求?”那妇人见他双剑在背,英俊潇洒,气度不凡逐问。
“大婶……”他话未说完。
那妇人咯咯地笑着说:“公子,把我叫老了,我有那么老吗?叫大姐吧……”
他迟疑一下,“大姐,我是桃花山人氏,姓李,我准备在此借宿,是我马儿引来的……”
“这就对了,人找伴,马儿就不找伴儿吗?”那妇人咯咯地笑的更厉害。
他又迟疑一下,说:“大姐,不方便,你们家……”
那妇人顿时明白,冲屋内喊:“小伟,你快出来……”又对他说:“我们家还有一个带‘把’的……”
他见屋内跑出一个后生,俊俏机灵,与那少女岁数相当。那妇人冲后生喊:“快把公子马,牵到马棚里,好生照顾。”后生牵马去。“大姐,我会按时结算住宿……”
“好说,快进屋……”那妇人爽快,又介绍说:“此地叫姜家沟,我一双儿女是双胞胎,大的叫姜伟,小的叫姜云。”
晚饭,四个菜—一个韭菜炒鸡蛋,一盘花生米……桌放在炕上。他习惯,老家桃花山就是炕上放桌吃饭。他见姜家兄妹不上桌,便对那妇人说:“大姐,你贵姓?”“我姓秋”她答。“那好,秋大姐,叫他们一起吧……”他说。
“不用,公子是客人,你吃完,他们再……”秋大姐客气地说。
“见外了,大姐,他俩比我小一点,应是小弟弟小妹妹,他们不上桌,我怎吃的安生。”他认真说。
“那好吧,咱就不讲老规矩了……”于是秋大姐招呼他们二人上桌,共用餐。餐毕,撤桌。她对女儿说:“小云,点个大的蜡烛。”说着,她拔一下煤油灯芯,屋里顿时亮了许多。
“大姐,那黑龙教常不常来骚扰?”他问。
秋大姐笑着回答:“十多年没见一个人影,咱穷山沟几乎没几家能拿出五两十两银子的,仅能温饱……皇城内地富裕,他们准到那儿去折腾了……”
他又问:“大姐,你那位?……”
“寿短。前三年就走了……”秋大姐叹了口气,继续说:“大姐不是本地人,那年干旱闹饥荒,地又少,从东崖山白云观下面一个小镇,经亲属指点,父母携我到此地落户。刚开始租地种……后来,嫁给他……现在他和他父母都走了,扔下四十多亩薄地和这五间瓦房……大姐老父还健在,住在旁边老宅子里,明儿我介绍你认识……”
“那你也不容易啊,大姐……”他安慰秋大姐说。
“谁说不是呢……”秋大姐道。她转话题,接着说:“公子,咱是小户人家,原先小女住东屋,我住西屋外间,小儿住里间。从今天晚上起,你就住东屋,小云俺娘俩住西屋。”
“那不好吧,那是她的闺房……”他说。
秋大姐笑了。“什么闺房,只是窗明几净而已……公子,我见你持双剑,准会武……明早,你若活动拳脚,推开屋后门,到老槐树下……”
次日早,李豪携双剑推开屋后门,果见有一棵老槐树,树龄应在百年以下。走近,见树下场地平坦,是经过修整的。从场地留下足印判断,应是练逍遥派形意拳形成的。暗衬,难道他们也是本派弟子?他调整一下呼吸,持单剑先练行云折柳剑法……
李豪练剑按下不表,秋大姐从后门瞧见他刚练完第九式,知本派高手来了,忙招呼小伟小云从门缝窥看。
秋大姐一溜小跑,从前门绕到老宅,打算通知老父。却见硬朗的父亲正在院内观看李豪练武。见她到来他忙摆手对她说:“丫头,难得啊,他肯定是咱派高手,咱们仅会前十八式,他却会三十六式……”
“可不是爹……”秋大姐道。
秋老汉又急急地说:“看,丫头,他还会白云观千手掠云剑法……快看,他左右手使剑,穿插两种剑法……听剑声,看槐树叶都震下来了……咱爷俩算开眼界了哟,不是高手,是一流高手……”
“可不是嘛,昨天女儿一见到他,就觉得他不凡。”秋大姐欢喜地又说:“爹爹,女儿打算让小伟小云拜他为师,你得帮我向公子求求情……”
“成。”秋老汉爽快答应。
秋大姐一家窥探他练武,李豪知。下午,他在屋内,因功力高,听力敏,早已听见三十米外马厩旁,秋大姐对姜云说:“丫头,我打算让你和你哥拜公子为师,你姥爷都答应了……”
姜云不高兴地说:“妈,你整差辈了……昨天,公子叫你大婶,你答应多好,可你却硬叫他喊你大姐……现拜师,这不又差辈了吗?我看拜哥哥才好……”
“小鬼头,你那点心思,妈能不懂?”秋大姐说。“情郎和师父都难觅,这得讲缘分。你看秋叶女侠,拜明师,不是名扬江湖吗?如果你和他真有缘,拜师后,他难道不能变郎君?”
“那好吧。”姜云见母亲说的有理,羞羞地答应。
她们竟知道秋叶师叔的事迹,李豪想,如果他们真是逍遥派弟子……这两个小弟妹甚是机灵,是练武好材料,我何不在此收徒埋下伏笔,与秋叶师叔一道,形成一股新的逍遥派生力军?
晚上,加菜,共八个,饭菜刚上桌。秋老汉赶来了,说:“少侠是我派后起之秀,饭菜先慢吃。老汉近花甲,愚笨,为什么练一辈子武,才得两成功力?请指教。”说着,拎起剑,与李豪一起来到院内舞起剑来,之后让姜伟姜云各舞一遍。
李豪终于确认他们是逍遥派弟子。望着秋老汉求教的眼神,实话说道:“老伯,不,是前辈。据晚辈所知,根据每个人资质不同,本派内功心法分初级和高级两个等级……二百多年来,你传我传,你们仅得初级内功心法和十八式行云折柳剑法……”
秋老汉醒悟,欢喜冲屋内秋大姐喊:“上酒……”于是他们上炕围桌,酒过三巡。秋老汉兴奋地说:“怪不得秋叶女侠神功进展迅速。”
“你认识秋叶女侠?”李豪问。
“怎么不认识,我们是一个镇上的,秋叶女侠还摸过我丫头的头,拉过她的手。”见李豪发问,秋老汉也反问:“你也认识秋叶女侠?”
李豪据实回答:“不瞒前辈,秋叶女侠与晚辈父母同为本派掌门虚竹的关门弟子。”
“这就对喽,俱得真传!”秋老汉高兴,又喝了一杯,然不忘大事对李豪说:“你这是贵人登门,能否看老汉和小女的薄面,收小伟小云为徒?”
“前辈,我比他们才大两岁,这好吗?”李豪道。
秋老汉认真地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习武同理,别说大两岁,便小两岁,那也是明师……”
“前辈……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豪答应说。
“好。”秋老汉冲秋大姐喊:“丫头,沏茶……”他又喝了一杯,欢喜地说:“改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行拜师礼。”
撤桌,众人下地。李豪端坐正座,钱老汉陪坐,秋大姐一旁侍立,姜伟姜云双双跪地,向李豪齐喊:“徒儿给你老人家磕头啦。”说着,连磕三个响头。
李豪肚里忍不住发笑,飞云圣姑成老人家,我这儿也成了老人家……秋老汉接着喊:“给师父奉茶。”他连抿小伟小云递过来的茶,忽然灵机一动,说:“这徒儿我收了,不过,我有一提议,今后小伟和小云可称我为师傅哥哥,或哥哥师傅,免得把我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