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飞燕轻轻颔首,径直走到辛卓身边,迎着他的目光,心中一颤,低头盘坐一旁。
等了好一会,才悄悄看向郡王,只见他又在继续书写着什么,便看向书桉等待批注的一沓厚厚的文书,不由抿了抿嘴。
当前的文书上赫然是一排不算好看,但却苍劲有力的小楷,内容令人心惊:
“三州十八府税赋一律减免,是郡王府衙明发的旨意,为何还会有路征、车马钱、田亩税、商税与人头钱?知府衙门是吃大粪的?
着有司官吏缉拿涉桉人员,一律斩首,知府衙门如果不堪管治,本王便令军中将校去处理,蒋维忠你这个知府若还想继续做,便拿出成绩见我,不是满嘴胡说八道……”
说的话太直白、太粗鲁,完全不像铁血郡王的手笔。
但接下来又写了一行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明白,门下官吏贪没火耗、蝇营狗苟的事不是不可有,但蒋知府你当知时事艰难,如今绝不能有!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门下官吏真心待我,我自会不吝赏赐与官位,好为之。”
这句话又像点睛之笔。前面无情敲打,后面又推心置腹、激励人心。
这样的批注出自铁血郡王之手,下面的人谁还敢湖弄?
折飞燕呆呆的看向辛卓,忽然有些不理解,这个过了新年才十八岁的夫君,为何会如此手腕,如此洞察人情世故,像是个七老八十的、御下有术的精明政客。
接下来郡王下笔如有神,往往一本奏事文书随意扫一眼,便看出了官吏们的意思和隐藏的玄机,该敲打的敲打、该杀的杀、该夸的夸,该赏赐的一分不少。
论起玩太极,没人玩的过他,既有雷霆手段又不乏清风柔和。
并且对政务、民生、军伍、刑讼之事都了如指掌,熟悉、擅长的令人发指。
折飞燕已经彻底震惊了,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圣明之主,只怕不下几年,西秦之地便会成为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的人间净土。
她默默的看着辛卓,心态忽然间彻底转变了,如果昨天还有些排斥,今日便觉得……或许是自己高攀了这样的男子。
姜氏门阀当代家主、西秦郡王、小尊者高手、数十万大军和数千万百姓之主,圣明独断,偏偏又生的年轻、俊俏。
一时竟痴了。
而辛卓其实没有什么想法,他心里的事太多,处理政务这种鬼事,以他小尊者境界、强大的元辰宫和前世被影视剧荼毒的各种套路记忆,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直到文书全部批注完毕,令府衙文吏分发下去,才沉声问:“礼部尚书到了哪里?玉司流先生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