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餐桌旁勉强还算平和的氛围荡然无存。
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当着容熠川的面跟他谈条件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拿公司股价威胁他。
虽然已经离开了坦桑尼亚最动荡的地区,但这座所谓的大城市并不像看起来一样安定,只要开车顺着道路向外行驶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窥见混乱世界的一角,那里可没有监控和警察局。
阿曼达的丈夫能为了掩饰出轨的事实,便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命令手下将我和阿马杜活埋,容熠川自然也能因为认定我打算跟他对着干,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这件事不仅可以做,而且还会做得比阿曼达的丈夫更彻底。
我登时挺直脊背,佯装没察觉到他话音中的危险一般微笑着回应:“当然回得去,不是说好三个月么?等工作结束,我完全可以继续旅行,然后慢悠悠地回去见朋友,也不用太急着走。”
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也是有人等的,万一他真的把事情做绝,别想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这事抛到脑后。
容熠川瞬间看穿了我的意图,他再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郁醇厚,仿佛先前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根就没存在过地问:“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杀人灭口?”
我听他问得这样直白,反倒顿住了胡乱揣测的心思,汗流浃背道:“没有。”
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和尴尬,我甚至拿起先前放下的勺子,又吃了几口粥,这次是真的食不知味了。
容熠川拿起公筷,往我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些小菜说:“之前跟我斗嘴,胆子不是很大么?怎么忽然消停了?”
他是明知故问,微微翘起的唇角中盛满了戏谑。
我见他当真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抬头松了口气说:“我忽然想起先前差点被活埋的经历,所以有些害怕而已。”
这是实话,哪怕是死里逃生过一次的人,在面对生命威胁时,也还是会本能地感到害怕,那根本就不是能习惯的事。
容熠川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片刻之后,他出乎意料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