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看着那些金色的信仰丝线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自己的胸像上，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能够屏蔽精神力的头盔，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如果没有这个头盔，他还要多一道将这些信仰牵引到自己胸像上的步骤。

查尔斯的表情不断变换，捏紧了椅子的扶手。

杜牧微微挑眉，伸出手搭在了自己金属胸像的肩膀上，顿时也感受到了这些信仰所祈祷的内容。

大部分都很悲惨……这也正常，毕竟生活幸福的变种人，是不会看到电视上有个所谓的神明，就第一时间去相信和祈祷的。

只有那些生活在泥潭中的人，才连这点希望都要死死攥在手中。

这也导致，能够读心的查尔斯，在一瞬间遭受到了巨大的情感冲击。

汉克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想帮查尔斯摘掉脑波增幅仪。可杜牧就在这里，既然他没有动作，是不是意味着并没有什么危险？

好在杜牧开口，进行指导：“查尔斯，不要分心一个个都去和每个人单独沟通，将他们的意念聚在一起。”

“虽然这会让你和他们之间少了许多共情，却也能让这些人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更多的同胞在经受苦难与迫害。”

“有时候，只要有同伴的存在，就能给人极大的勇气，而不需要你耗费心神的去安抚与鼓励。”

查尔斯紧闭双眼，神情用力的点点头。

随后他似乎确实的按照了杜牧的说法，将所有祈祷的人，全部转移到了一处精神空间中。

顿时，查尔斯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与此同时，杜牧也在根据这些信仰的情况，分门别类的进行甄别。

虽然他带着头盔，但只要保持身体和雕塑的接触，一样能和平时一样的感知到那些信仰中的信息。

虽然目前的信仰人数，已经快速突破了四位数，但这个人数尚且在杜牧可以轻松处理的范围内。

只是他明白，将来会有更多的变种人，乃至人类信仰自己，如果每个人都要细致的观察和沟通，自己和查尔斯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杜牧想了想，开始朝着自己的胸像内，不断的注入法力。

他低声缓缓开口道：“庇护术…”

瞬间，一道功能性的法术便被施展成功。

杜牧点点头，随后对正在精神空间和那些信徒们沟通的查尔斯道：“我刚刚设定了一个门槛，所有未曾伤害过他人的个体，只要正处于被攻击中的状态，那么念诵神君庇佑，就能得到一部分法力护体。”

“庇护的强度，大概会视他们的信仰虔诚度而定，毕竟能够传输多少法力过去，也要看信仰通道的强度。”

查尔斯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向杜牧，难以置信：“您……您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

只要向对方祷告，只要念诵神君庇佑，就真的能够得到庇佑？

杜牧虽然说的平淡，但在场的三人，却都缓缓的睁大眼睛。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自己没听懂，越琢磨却越是心惊，震撼。

这种震撼，甚至要比杜牧能够抵挡核弹来的还要强烈。

神君……是真的要当神明吗？

这种只要进行祷告，就真的能够得到庇护的事情，自从人类诞生宗教以来，就从未有任何一个宗教的神明能展现出此等神迹！

杜牧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现在的信徒还太少了。

他也明白，这种祈祷就能获得回应的神迹一旦出现在世人面前，信仰定然会以几何倍的速度进行扩散。

到时候，几千万，上亿人需要法力……杜牧的法力可就不够分了。

在那之前，要尽快找到能让信仰产生自我循环的方式。

艾瑞克也神情激动，他的太阳穴鼓了鼓，尽可能的不去想如果自己年幼时候神君就出现该有多好的事情。

他只是为这个时代的变种人们，衷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艾瑞克忍不住露出微笑道：“这样一来，变种人就不会再惧怕人类的威胁了……”

杜牧却摇摇头：“不，还记得我之前在美国和苏联面前说的话吗？变种人也是人类的一部分，只要是信仰我的，都能获得类似的庇护。”

艾瑞克一怔，这次却是汉克最先反应过来。

他顿时也深呼吸一口，兴奋的说出了和艾瑞克截然相反的结论：“这样一来，普通人就再也不会惧怕变种人的威胁了！”

杜牧点点头。

那些各国政府的高层姑且不论，他们什么蠢事都能干得出来，只要能煽动情绪，可以将具备任何特征的人列为歧视和迫害目标。

但对普通人来说，变种人也确确实实威胁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别看变种人动不动被歧视，如果人类不团结一致的排挤变种人，那唯一的结果，就是掌握了超能力的变种人社会地位迅速攀升，轻而易举的压在所有无能力者头上。

对普通人来说，变种人就相当于随身携带着匕首、电击枪、冲锋枪，乃至液氮发射器，火焰喷射器的恐怖分子。

而由于这些武器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又没什么稳定的方法来禁止，人类为了自己的安全，自然而然便只能排挤变种人。

变种人遭到了排挤，为了不被人类迫害，又只能远离人类。

隔阂就是这样自然出现的。

这不是什么阴谋家操纵的结果，这就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简单的摩擦博弈后，所产生的必然现象。

而现在……

杜牧的做法，就是给每个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变种人，都套上一层防弹衣。

普通人不需要因为害怕而惧怕变种人，变种人不需要因为被迫害就离群索居。

只要信仰杜牧，只要向神君祈祷，庇佑就会在自己遭遇危险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这是前所未有的神迹。

这件事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大，看在场三人的反应就知道。

查尔斯用无比崇敬的目光看向杜牧，他的信仰之力猛然倍增，再倍增！

杜牧惊讶的发现，查尔斯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就将他的信仰程度，增长到了比其他认识自己的变种人加起来还多的地步。

真不愧是具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精神异能的变种人。

当他诚心的信仰自己之后，所爆发出的精神能量，甚至超乎了杜牧的想象。

只是现在，杜牧还带着屏蔽精神力的头盔，所以感受不到这种信仰对自身精神力的增幅。

杜牧看向了艾瑞克，开口道：“查尔斯，将艾瑞克也拉到你聚集地信仰空间中。”

查尔斯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立刻照做。

艾瑞克也没有抵抗，眼前一花，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原之上。

这里的风景，艾瑞克很熟悉……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不就是没有了泽维尔别墅的庄园吗？

那条河，那棵树，这段时间艾瑞克都已经很熟悉了。

既然如此，这里的场景很显然是查尔斯构筑出来的。

确认了自己在查尔斯所构筑的精神世界中，艾瑞克这才放松下来，看向了草地上的许多人们。

由于这里是精神世界，因此这里的草原绵延出泽维尔庄园本身的范围，近乎无边无际，自然能承受着数千人。

只是……人数好像还在不断增加。

他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站着，不一而足。

很显然，都保持着现实中他们的姿势与状态。

而且形象也模模糊糊，最多能看出性别和年龄特征，除此之外就看不真切了。

但在这些模糊的人影中，有个无比清晰，无比熟悉的人，站在他们中间，并且向自己投来了目光。

正是查尔斯，他是整个精神空间中，唯一看起来和真实形象没有差别的人。

“艾瑞克。”

查尔斯神情悲悯的开口，唤了一声艾瑞克的名字。

于是，周围的虚影们，也全都扭头，看向了他。

被这么多‘人’注视，艾瑞克还是第一次。

但他凌然无惧，沉稳的问道：“神君让伱喊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查尔斯的声音，在精神空间中飘忽不定，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并不刺耳，只是温和又悲伤。

“我想……神君应该是想让你看看，他们的处境，他们的生活。”

“你准备好了吗？艾瑞克。”

艾瑞克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远远不如查尔斯强大，但他对自己的意志力却有信心。

他丝毫不畏惧道：“来吧。”

于是，数百人的经历，顿时涌入艾瑞克的感官之中。

他立刻痛苦的半跪下去，巨大的生理刺激，让他的眼中分泌出了无数的泪液来缓冲。

“不……不……”

“该死的人类，你们怎么可以……”

“可恨的变种人，你凭什么……”

查尔斯担忧的看着艾瑞克。

他已经尽可能的将情感上的共鸣调整到了最小，仅仅只是保留了画面而已。

但情感这种东西，又很难彻底从精神层面清除……否则画面也有可能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因此，数百个处于迫害中的人们，他们的记忆叠加在一起，还是给予了艾瑞克仿佛精神冲击一样的刺激。

好在这里毕竟是查尔斯顿精神空间，他不断的抚慰着艾瑞克的精神，不断的强化艾瑞克自己的记忆，终于将对方从那种深刻的痛苦和绝望中拉了出来。

现实中，艾瑞克猛然睁开双眼，浑身冷汗涔涔。

查尔斯转过身，看向艾瑞克，神情哀伤道：“艾瑞克……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认同塞巴斯蒂安理论的原因。”

“人类占据优势，就迫害变种人。变种人占据优势，就迫害人类。”

“我想消除的是迫害，艾瑞克。”

“我想消除的不是人类，也不是变种人，而是彼此的矛盾。”

艾瑞克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

刚刚他所看到的画面中……那些被变种人用力量欺压的人类，数量并不少，至少达到了五分之一。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毕竟有的变种人拥有自保能力，可以尽快摆脱欺凌。而有的变种人没有，则很快会被数量庞大的恶意所杀死。

变种人还未彻底的成为社会议题，双方民间私下的矛盾就已经如此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