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东月西,山陬海澨。

而这一次,源琢月并没有给予回应。

钟离仔细查看片刻,发现她是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抱着怀中再一次陷入沉寂的形销骨立的身躯,钟离忽然就感觉这周围有些太过安静了。

几日之前还活蹦乱跳,充满活力的人。现在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生机就这么突兀的画上了句号。

钟离不是没有经历过亲友弟子,还有身边熟悉的人的离去,甚至于几千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离别。

而现在他即将送葬的,是他久别重逢无法轻易割舍的另一半灵魂。

对于钟离而言,是并不美妙的新奇体验。

本来是在昏睡之中的源琢月,突然挣扎起来,用手去撕扯那些在皮肤之下,已经攀爬在她脖颈面颊上的黑色宛若挛缩疤痕的荆棘,她面容狰狞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很快钟离便知道源琢月的痛苦从何而来。

那些攀爬在脖颈间的荆棘刺破了皮肤,从血肉之中探了出来,一个个花苞在探出的荆棘上成型,很快这些刚成型的花苞便绽放开来,在源琢月的胸口与脖颈之间开出一朵朵,宛若透明琉璃一样的花朵。

似鲜血一般黏稠的液体,不断的从源琢月闭合的眼眶中滴落。她张口刚泄出细微的呻吟,就被接踵而来的剧烈咳嗽给打断了,伴随着正猛烈咳嗽的是从口中溢出的金色血液,以及一片片如同流透明琉璃一样的花瓣。

钟离抬手一点点拭去她脸上的血污,却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够缓解源琢月的痛苦,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她的背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终于不负所望,源琢月渐渐平复了下来,呼吸也重新变得平稳下来。

又重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腥红的眼眸,她眼神空洞茫然,脸上又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急切:“我要快点过去……我要快点过去……”

这样呢喃着,开始在钟离怀中挣扎起来,想要下地向旅途的终点走去。

但她已经被荆棘蛀空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持她的任何行动。

钟离压制住不断挣扎的源琢月:“你要去哪?琢月,告诉我你要去哪?”

源琢月涣散的视线落在了钟离脸上,眼泪直接涌了出来,并非是那像血液一般粘稠的液体,而是真真正正透明的泪水。

源琢月哽咽道:“【母亲】要醒来了,要来不及了……我要快点过去,是我的错……我应该快点过去的……是【母亲】在呼唤我……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