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知:“弟子知错了。”
“错在何处?”
宋允知认真思考一番:“错在不该肆意妄为,其实有更好的法子给自己出气。”
没错,宋允知从不觉得自己反击有什么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方都打到他跟前来了,若不教训一番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他明明有更隐蔽的办法,却还是将一意孤行将事情给弄砸了。若有下次,他必定要事先制定好对策,绝对不会让别人抓到把柄,更不会让对方有威胁自己亲友的机会。
陈素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还是个有骨气的小崽子。也罢,兴许随了他,他从前也是不服输的硬茬子,陈素压根没打算教训小弟子。
宋允知靠过来:“先生,那王承台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太后娘娘若是告状的话,您会不会受累呀?”
陈素微微摇头:“放心,陛下虽然待太后娘娘孝顺恭敬,但并非愚孝之人。”
其实,他们这位陛下真乃是仁德之君,但就是性子稍软,对谁都心软,若是太后告状他多半会左右为难,但是不会怪罪到陈素头上,因为陛下足够明事理。
宋允知在他先生这儿待了半晌,回到寝房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随春生竟然跟他说话了。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怪声怪气,还主动约着他们一块儿用膳,理由是今日高兴,他要请客吃饭。
三人受宠若惊,结果去了膳房,发现随春生请的是包子跟白粥,连贵一点的小菜都舍不得点。
宋允知、贺延庭:“……”
随春生不满道:“你们懂什么,膳房的包子手艺才是最精湛的。”
江亦行想到他昨晚为了允哥儿再次得罪王承台,说不定下个月的补贴也没了,便不忍心对这次请客吃饭如何挑剔:“膳房的萝卜缨猪肉包子确实鲜美多汁,你们尝过就知道了。”
宋允知早就从贺延庭嘴里听过随春生家世很不错,出自将军府,虽不知道将军府的人为何要弃武从文,但是这出身想来日子过得肯定滋润。这么有钱却请他们吃这个,小气极啦。宋允知不满地拿起筷子戳了一只包子进口,刚尝了味道便露出惊艳的表情。
随春生总算扳回一城了:“我说什么来着,这包子是膳房一绝吧?”
宋允知“勉为其难”地认同了他的话,骄傲道:“尚可。”
随春生觉得,他今天早上哭鼻子的凄惨样子更适合他一点。
一顿饭的功夫,叫同寝的四个人关系破冰,稍显和气了些,但并不能完全融洽。因为宋允知偶尔喜欢语出惊人,是个扎刀子的好手,每每扎到别人便无辜地说自己“童言无忌”。随春生觉得他故意的,因为这小子心眼忒坏,但每每作势要打他都被江亦行跟贺延庭给拦住。
随春生最气的是这小屁孩儿真的只有六岁,他但凡再大一点,便是揍他一番也没人这么护着,可偏偏他只有六岁,甚至个头还比一般六岁小孩儿矮小,打么,下不去手;骂么,人家压根油盐不进,可气死他了。
宋允知闹归闹,但是学习是真的没有耽误。他先生看得紧,自己也被王承台明里暗里的排挤给弄得一肚子火,下定决心要压过对方一头。
王承台记恨宋允知摆了他一道,他在外横行霸道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如今谁人都知道他被先生罚跪,谁人都在背地里取笑他,他颜面何存?王承台不好明着跟陈素作对,只能在暗处使坏。但是宋允知这小子滑不溜手,他愣是一次也没成功过。被这么一激,王承台反而愈挫越勇,跟宋允知的梁子也越结越大了。
宋允知同样对他深恶痛绝,不把王承台比下去,他寝食难安!
一晃两日过去,终于到了放假的日子。这十日国子监的课寥寥无几,听闻放假回来后,课程便渐渐多起来了,宋允知对这难得的假期倍感珍惜。
傍晚下学后,宋允知跟贺延庭这兄弟俩便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陈素的车赶回相府,刚到门口,宋允知便冲着先生道别,而后乳燕投林一般准备奔向他爹。
却不想,相府今日也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