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很快也到了,看了一眼丑王,“微臣王赫拜见陛下。”
“朕要微服私访,半个时辰之后出,你去安排一下,出营的时候不要被任何人现,加上你,最多六名侍卫,东海王随行,王坚火,你带几个人?”
“草民只身一人。”
“好,王赫,准备去吧。”
王赫扑通跪下了,刚要开口,韩孺子脸色微沉,“你是侍卫头目,朕任用你,要的不是进谏,你觉得自己比东海王更能说会道?”
东海王无奈地眨眨眼。
王赫想好的一番话都被堵住,想了又想,说:“最少十名侍卫,不能再少了。”
“随你,但是不能泄密,尤其不能告诉刘介,明白吗?”韩孺子有预感,中司监刘介一旦听说皇帝要出营,十有八九会抱住皇帝的腿,死也不松手。
“明白。”王赫脸色苍白地退下。
约好见面地点,王坚火也告退,韩孺子让张有才和泥鳅多拿一套被褥来,假装要留东海王彻夜长谈,然后警告道:“你们两个更不准多嘴,我不在期间,若有什么事情,替我遮掩一下。”
张有才急得都要哭了,“陛下……”
“怎么,从前夜里能出门,现在不能了?”
一想到主人当倦侯时的冒险经历,张有才真哭出来了,“从前好歹还有杜家爷孙……”
“现在有十名侍卫。”韩孺子越来越兴奋,到洛阳好几天了,他一直被困在军营里,思考过度,头昏脑胀,王坚火提醒了他:奏章里的一团团迷雾,在现实中都不存在。
泥鳅却不太在意,“陛下出趟门而已,没那么危险吧?”
东海王和张有才同时狠狠瞪去,泥鳅急忙将嘴闭严,东海王甚至不能出帐,喃喃道:“好歹让我跟王妃道声别……陛下,丑王真值得相信吗?他这人鬼心事可不少,刚用一场似有似无的打赌令陛下左右为难。”
韩孺子没有回答,他相信丑王,一半源于自己的感觉,另一半则是因为孟娥。
孟娥将宝玺托付给洛阳丑王,足见在她的心目中,丑王比绝大多数人都值得信任。
如果这是一场环环相扣的骗局韩孺子觉得不可能,中间有太多的意外,只有未卜先知的神仙才能提前想到。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东海王与十一名侍卫牵马悄悄离开军营,路上没遇到任何卫兵,他们都被王赫临时调离,王赫还玩了一个小花招,将自己算在十名侍卫以外,多带了一个人。
王坚火等在三条街以外,独自一人,骑着马,向皇帝点头,在前面领路。
因为刚经历过战斗,洛阳仍处于宵禁状态,大街上没有行人,只有一队队巡逻士兵,王坚火自有办法避开盘查,与皇帝汇合之后,他就更不用担心了,侍卫王赫带着军牌,可以在城中随意行走,甚至可以深夜出城。
出城数里,军牌用不上了,一行人摘下帽子,裹紧披风,尽量不显露官身,王坚火穿着斗篷,用兜帽挡住那张标志性的脸孔。
时值半夜,城外的官道上闪烁着点点火光,一直延伸到极远方,路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窝棚,仍有许多人席地而卧,身下顶多铺一点干草。
每隔一段距离,的确建有官私粮棚,夜里关闭,不许住人,偶尔有看管粮棚的差人未睡,聚在一起喝酒,喧哗声分外刺耳。
一行人下马,几名侍卫牵着所有马匹跟在后面,韩孺子、东海王、王坚火、王赫走在前面,其他侍卫分散跟随,一只手时刻握着披风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