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司其职就好,张大人刚才还说有些规矩只可遵守,不可明说,瞿大人会明白的。”南直劲顿了顿,“现在不明白,以后也会明白,他是个聪明人。”
张擎再次躬身行礼,告辞离去。
南直劲回到椅子上,已经没信可写,继续喝冷酒、吃残肴,丝毫不以为苦,突然笑了一声,想起了自己的孙子,自言自语道:“南家会出头的。”
城里的两位官员心安理得,行在路上的瞿子晰却没法平静,心中患得患失:按南直劲的计划行事,自己就将成为朝廷“规矩”的一部分,从此前途无忧,却会失去独立与自由,尤其是心中难安;向皇帝合盘托出一切真相,则朝廷大乱,自己即使成为宰相,也难做成大事。
在国子监的时候,瞿子晰冷眼旁观朝中事务,总觉得迂腐可笑,自从进入户部任职以来,他才现为官之难。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错的究竟是整个朝廷?是某些大臣?还是皇帝?
圣旨出的第三天上午,瞿子晰赶到巡狩营,远远望去,营地依山傍水,与普通军营无异,直到接近之后,才能看到众多与众不同的旗帜,表面营中之人乃是至尊的皇帝。
从十里以外瞿子晰就开始接受检查,此后每走两三里就要查一次,在营门口,更是有官员出来,认出右巡御史之后,才允许他进营。
当今皇帝喜欢自行其事,所谓巡狩治国,更像是少年人的幻想,难见实际效果。瞿子晰现自己正逐渐接纳南直劲灌输的想法,不由得一惊,急忙收束心神,专心等候皇帝的召见。
韩孺子上午又去了一趟水军营地,听取众将制定的作战计划,提了一些问题,最后夸赞一番,午时前返回宿卫军营地。
水军没有大将指挥,战船、装备不足,对新来的陈嚣等将领也不是特别信任,都不愿出海,见皇帝真的只是“纸上谈兵”,他们松了口气。
韩孺子饭后小憩片刻,召见早已在营中等候的瞿子晰,身边只留金纯忠一人。
瞿子晰进帐,先正常报告情况。
听说黄普公没死,竟然投降海盗,韩孺子很意外,接过信反复看了几遍,“这真是黄普公所写?”
“无法确认,这是副本,原件还在国相府,就算真是黄普公的笔迹,也说明不了什么。”瞿子晰开始讲述黄普公遭到陷害的事情,最后道:“此事有人证、物证,燕康意欲嫁祸于他人,反而露出马脚。”
韩孺子看了一眼金纯忠,对瞿子晰道:“瞿大人做得很好。”
瞿子晰接着说起王平洋,他自己做了一些调查,现王平洋不止行为不端,还收受大量财物据称是用来招待皇帝,但是要力行节俭而用不上的诸多金银布帛。
韩孺子嘿了一声,母亲太相信亲情,没有看清王平洋贪财好利的本性。
“瞿大人不负朕之重托,此行大有收获啊。”
“实不相瞒,这些并非臣之功劳。”
“哦?有人帮忙吗?”
“臣一直不得进展,是手下的南直劲查出这些事情。”
“南直劲。”韩孺子一下子心生警惕,“他还做从前的勾当,揣摩朕的心事?”
“是,他还想将臣拉下水。”瞿子晰深吸一口气,迄今为止,他说的一切都在南直劲的计划之内,接下来要说到什么程度,他仍然没有做出决定。(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