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已经认识六年了,何安安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何悦瞳伤心的时候她在,何悦瞳高兴的时候她也在。
尽管看起来像何悦瞳的一厢情愿,在一个得不到回应的人偶身上自说自话。
但她相信,何安安一定听得见。
比起说她是个人偶,何悦瞳认为她是精神寄托,是无可替代。
这些年何悦瞳遭受的流言蜚语不在少数,大家都认为她不正常,一个人竟然对着人偶说话。
“有这精力和娃娃聊天,不如去和别的小朋友玩,还会愁没朋友吗?” 诸如此类的话她听了很多。
不是何悦瞳不愿意,是她不想。
和人打交道太累了,比起去融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群体,她宁愿享受独处。
朋友一词的定义从来不专属于指用人,它可以是宠物、花草、玩偶。
世上一切被认为有意义的东西,都可以当作朋友。
没人理解也好,有人理解也罢,人与人之间本就难以相互理解。
何悦瞳将何安安放进书包里,带去了学校。
轮到何悦瞳上台的时候,她站在讲台上,怀里抱着何安安:“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的,我是悦瞳最好的朋友。’
何安安面对台下神色各异的目光,非常自豪。
“哈哈哈哈。”讲台之下爆发出一阵嗤笑。
小主,
“居然真的有人拿娃娃当朋友。”是小红和坐在她周围的几个女生。
上次画书事件过后,她们变成暗中挤兑,试图让全班孤立何悦瞳。
计划成功也没完全成功,依旧会有几个看不惯她们行为的人与何悦瞳搭话。
何悦瞳站在讲台上,脸色尴尬。
她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意,还是会很难受。
“人缘不好吧?班上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她们的声音很大,全班都能听见。
‘什么啊,朋友不就是朋友吗?还分是人是娃娃吗?’
何安安都替何悦瞳感受到了浓烈的恶意。
“人家不稀罕和我们做朋友,宁愿对着娃娃讲话。”
“笑死我了,真是怪胎。”
‘悦瞳才不是怪胎,你们这群坏人!’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样何悦瞳就不会被嘲笑了。
语文老师喝住小红她们:“和谁做朋友是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感谢何悦瞳的分享,你的朋友很漂亮。”
何悦瞳受宠若惊:“谢谢老师。”
‘好难受。’
何安安心里涌现一股莫名的感情,这种感情明明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
她的心被压抑着,无处释放。
即使被语文老师教育一番,小红她们私底下的讨论声从未停过。
何悦瞳低下头,不再理会。
何安安听得很清楚,她想反驳,却连开口说话的能力也没有。
怪胎、自闭症、抑郁症以及诸多何安安从未听过的词语层出不穷。
她们不在乎词语的含义,强行套用在何悦瞳身上。
‘真的好过分,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何安安握紧拳头,心里又涌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还有两个月,何悦瞳在心里默念。
熬过这两个月就好了,她们爱怎么说就让她们说好了。
‘娃娃真的不能做朋友吗?’
何安安躺在书包里,眼前一片漆黑。
‘我能变成人吗?’
何安安在心里反反复复问了无数遍,‘我是人就好了,可以站出来帮悦瞳说话,可以和她一起上学。’
其实何悦瞳想和朋友出去玩的,何安安都知道,然后呢?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成为不了人,就如同现在不能挺身而出帮何悦瞳说话。
‘这个朋友当的好差劲。’
何安安置身于漆黑之中,耳边有老师的板书声,有何悦瞳的呼吸声,还有刺耳的杂音。
变成人这件事,在何安安心里埋下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