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越拍额叹气,知道就这么点火力兵力在六万多太平军面简直就是塞牙缝都不够,也知道王国才此前吹嘘说他是湖北清军诸将中打得最好的绝不是笑谈就这么点力量都敢鼓起勇气打到距离武昌府城六十里处,在遍地草包的清军绿营中,确实已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了。
叹罢,吴超越才向王国才问道:“王副将,如果本官命令你率军护送本官北上赶赴武昌战场增援,你可有把握护送本官入城?”
“这……。”王国才面现难色,半晌才回答道:“抚台大人,下官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如果实在做不到,也还得请你恕罪。”
“只要你有这个勇气回答说尽力而为,我就觉得你已经很不错了。”吴超越无奈笑着褒奖了王国才一句,也彻底死了组织军队直接赶往武昌战场增援的念想且不说仓促之间组织不了多少军队,就算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起上万兵勇去增援武昌战场,没武器没战斗力,也不过是给太平军刷人头的机会。
所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吴超越还是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效仿当年长沙大战时的湖南巡抚张亮基,只带少许随从就混进被太平军重重包围的长沙城上任,组织城中已有力量全力守城,熬到太平军退兵。而对吴超越来说很幸运的是,武昌府城里现在的湘军战斗力,比当初长沙城里的清军战斗力不知要强出多少。
又盘算了片刻后,吴超越向武镇西和王国才吩咐道:“武县令,王副将,你们马上放出风去,就说我在三天后的腊月二十四那天要抵达嘉鱼上任,再叫你们的人都活动起来,把该准备迎接我的仪仗都准备一下,声势搞得越大越好。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再让人知道我已经到了嘉鱼。”
“抚台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武镇西和王国才都是满头雾水的问道。
“以后再告诉你们原因,现在先去把风声给我放出去,让全嘉鱼的人都知道。”吴超越随口吩咐,又派人去给自己的随从传令,让他们谁也不许下船,全部藏身在船舱内等候下一步命令。
也是到了武镇西和王国才都去执行命令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倾听的赵烈文才微笑着向吴超越问道:“慰亭,你这是想干什么?白衣渡江,让长毛知道你在腊月二十四才能抵达嘉鱼,掉以轻心,然后你乘机轻舟急进,连夜杀到武昌城下与你的老师会合?还是引蛇出洞,引诱长毛出兵来偷袭嘉鱼,乘机设伏干长毛一阵,从外围替你的老师分担压力?”
“知我者,惠甫也。”吴超越笑笑,说道:“不瞒你说,白衣渡江和引蛇出洞两个办法刚才我都想到了,但我又觉得,白衣渡江太危险,长毛吃了我那么多亏,再怎么掉以轻心,听说我要来了,也肯定会全力加强对长江上游的防御。引蛇出洞也没多少效果,长毛想要来偷袭嘉鱼,肯定走的是长江水路坐船来,嘉鱼这里没有水师,我们再怎么埋伏也捞不到多少鱼。所以我就都放弃了,又想出了第三个选择。”
“还有第三个选择?”赵烈文惊讶问道。
吴超越笑笑,反问道:“惠甫,我们在路上研究湖北地图的时候,你可还记得,在嘉鱼县西北面的三十里外,有一个叫锅底湾的小地方?”
从小熟识八股文的赵烈文记忆力比吴超越强得多,只稍一回忆,赵烈文马上就想起嘉鱼县西北面的三十里外,确实有一个叫锅底湾的渔港,这个渔港又紧邻沌水,从沌水顺风顺水的疾行而下,可以直接杀到距离湘军水师驻地白沙洲不到四里的沌水入江口湘军水师的将帅只要脑袋不进水,怎么也得在这个紧要位置布置巡哨船队监视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湘军水师将帅的脑袋里全是长江水,没在沌水入江口安排巡哨船队,或者说吴超越一行点背,恰好碰上湘军水师的巡哨船换防,沌水入江口没有湘军水师的船接应,还碰巧撞上了太平军的水师船队,武装到了牙齿的吴超越一行照样有把握冲破太平军小拔船拦截,冲到湘军水师营前求援,顶多就是多付出一点代价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烈文自然是赶紧向吴超越竖起了大拇指,吴超越则微笑着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快帮我写道书信给老师,请我老师腊月二十二那天下午派水师战船到嘉鱼下游的赤矶山接应我,护送我到武昌府城上任,协助他共守武昌府城。”
“慰亭,你这道书信真是写给你老师看的?”赵烈文微笑着问。
“你说呢?”吴超越微笑反问,话音未落,吴超越和赵烈文这对无良搭档都已经是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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