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邀请聂母和杨玉茹等人进门,然而聂母刚要进门时,曾国荃却突然拦在了门前,铁青着脸说道:“慢着!我们曾家和吴越早就已经一刀两断了,不欢迎吴家的人进来!”
“这位将军,你和吴越一刀两断,与我有什么相干?”聂母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再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的长嫂都已经请我进门了,你还要拦着,这难道就是曾圣后人的家风?”
曾国荃无言以对,下意识的想起湖北军中的一个笑谈,说吴越的大舅子聂士成在战场上勇猛如虎,回到了家里在老娘面前却是一只病猫,那时候曾国荃还觉得夸张,现在才知道这是事实碰上这么一个凶悍的老娘,聂士成真是想不听话乖巧都不行。
这时,欧阳氏也已经好言劝说曾国荃,曾国荃无奈,也这才让开道路,任由长嫂把聂母一行人请到了家中落座,聂母带来的随从则全部留在门外等候,湘乡县令厉学潮也乖乖的站在冰天雪地里等待,还不断冲着聂母等人点头哈腰,笑容谄媚得让曾国荃恨不得给他鼻子一拳势利眼到这地步的,还真不多见。
在阴暗寒冷的曾家大厅里各自坐定后,身为客人的聂母先开口,对欧阳氏说道:“曾夫人,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替我的女婿向你的女儿曾大小姐求亲,请你成全我女婿和你的女儿。”
“你……,替你女婿提亲?”欧阳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曾家几兄弟也是面面相觑,全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奇事丈母娘替女婿向别的女人求亲?
“的确如此。”聂母坦然点头,说道:“曾夫人,你一定觉得很荒唐,这世上那有岳母替女婿向别的女人求亲的事?但我今天就是要荒唐一把,请你玉成越和你女儿的好事,别误了你女儿的一生。”
“伯母,那天越哥哥和曾姐姐的事,我在现场。”冯婉贞也开了口,说道:“越哥哥他是和花制台喝酒,被花制台灌醉了,昏头昏脑的回到了家里,当时曾姐姐又恰好住在我房里,越哥哥就误会了,把曾姐姐当成了我。”
详细介绍了当时生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后,冯婉贞放下吴越的大女儿,离座向欧阳氏跪下,说道:“伯母,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硬拉着曾姐姐住我房里,越哥哥就不会误会,也不会把曾姐姐害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有错,你骂我打我都行,但请你不要责怪越哥哥,他是好人,难得的大好人,他不是故意的。”
欧阳氏张口结舌了,万没料到吴越的这个小老婆竟然会这么通情达理,爽朗豁达。结果令欧阳氏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吴越的正妻杨玉茹和二房傅善祥也向她跪下,一起说道:“伯母,我们可以做证,郎君他是无心之举,他事后也悔恨万分,常说他害了你女儿一辈子。还望伯母你念在郎君的一片悔过诚意份上,也念在你女儿的终身幸福份上,成全郎君和曾小姐。”
“你们……。”欧阳氏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道:“你们的相公娶小,你们不反对?还替他求亲?”
三女一起点头,旁边的聂母则说道:“曾夫人,你是不知道我这三个女儿有多懂事,因为种种阴错阳差,越家里的人一直把婉贞当做他的正室夫人,但我带着玉茹到了上海后,婉贞马上就逼着越娶玉茹做正室,她自愿做偏房。她的父亲,可是现在的湖南提督冯三保冯将军啊。”
把冯婉贞、杨玉茹和吴越之间那些事仔细说了之后,聂母又说道:“我也是前几天才从越那里知道他和曾姑娘的事,当时我也生气,还打了他耳光,但越不但没还手,还跪着求我来替他提亲,跪了整整一夜,直到我点头之后他才起来。曾夫人,越是好孩子,他是真心悔过,望你一定要原谅他,也成全他和你的女儿。”
“那他怎么不来我面前跪?”欧阳氏黑着脸问。
“我也这么问过他。”聂母回答道:“他告诉我,现在花制台病得太重,他如果离开湖北,湖北就再没人可以控制局面,长毛捻匪很可能趁虚而入,到时候战火涂炭,湖北的万千百姓就会又遭受战火之灾。所以他没办法,只能是求我出面,替他向你谢罪,也替他向你求亲。”
说着,聂母站起身来,又说道:“曾夫人,我知道你们曾家是宗圣之后,绝不可能答应把女儿嫁给别人做偏房,更何况曾姑娘还是长门长女?但事已至此,我那女婿如果再不娶你女儿,你的女儿这一辈子就完了,你总不能不替你亲生女儿着想吧?”
言罢,聂母也向欧阳氏双膝跪下,神情庄重的说道:“曾夫人,越跪我的,我替他跪你!望你原谅越,给他一个悔过弥补的机会,也救一救你的亲生女儿!”
看着跪满面前的吴越家眷,欧阳氏泪如雨下,哭得死去活来,曾家几兄弟也是个个垂,暗道:“慰亭这次,看来是真心悔过了,也是下了大本钱了,不然的话,能求得岳母为他求娶偏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