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愣了半秒,侧头:视线里是一片被放大的绿色,四周还带着绒毛,这团绿色在裴歌转头时停顿了半秒,随后继续朝她蠕动。
与她的脸不过咫尺的距离。
“啊!”裴歌一张脸瞬间扭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闭上眼睛一巴掌朝那条肥胖的虫子呼过去。
毛毛虫掉在地上,裴歌红了眼,咬紧后槽牙一脚跺在上头——
嘴里还吼了一句判词:
“给我死!”
那一瞬间,江雁声眸光闪烁了下,眉头也几不可闻地拧了一下。
刚刚好像似乎听到了毛毛虫尸体炸裂血浆崩出的声音。
他喉结动了动,见裴歌白着脸疯狂地踩脚底的“尸体”,表情愤恨,杀人如麻。
十几个来回后,裴歌闭上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地上哪里还有毛毛虫的踪影?
只剩下一滩粘在地上的绿浆。
而裴歌呢?
她脸色惨白,额头布了一层薄汗,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江雁声摇头:“可怜。”
裴歌睁开眼睛,难得赞同他的话:“是的,我太可怜了。”
“我说,”江雁声盯着裴歌,“毛毛虫太可怜。”
说完,他低头她的脚,眉心渐渐拢起。
但下一瞬,他转身朝前走去。
“站住!”裴歌喝道。
江雁声置若罔闻,步履稳健。
她一边脱外套,一边朝走过过去,气的又飚了一句西班牙语:“土包子,给我站住!”
他停住了。
身侧,裴歌将卷成团的皮衣外套塞进路边垃圾桶,她走过来,表情坦然又肆无忌惮。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骂了他有什么问题,反正她平常也是这么肆无忌惮。
况且么,高中毕业的江雁声哪里听得懂西班牙语呢?
裴歌问他:“我让你四点来接我,你人呢?”
见他不说话,裴歌又冷嗤着:“时间已经过了,那我也不需要你接了,你滚吧。”
江雁声盯着她锁骨附近大片冷白的皮肤,眉头微微拧起。
她内里穿的是一件黑色贴身小吊带,此刻那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她肩头,更是衬得白的地方愈加白,锁骨美得几乎可以养金鱼。
他静默了两秒,走到垃圾桶前,也不怕脏,伸手将她刚刚扔进去的衣服捡出来。
他抖开皮衣,默不作声地就想将它披在裴歌身上。
裴歌往旁边跳了好几步,嫌弃又后怕:“你敢!”
气氛有些冷凝。
江雁声面无表情地将那件皮衣扔了,随后脱了身上的西装走过来就要往她身上套。
这场景裴歌只觉得似曾相识,恍然回到她开生日趴的那晚,他也是这样像疯狗一样将他那件破衣服强行穿她身上。
五点多,正是下课的点。
人声逐渐热闹沸腾,林荫道上人来人往。
他好像丝毫不怕旁人的目光,她不穿他就逼着她穿,像个疯子。
裴歌抬头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杀死。
她站在原地没动,任由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低头摆弄着她,直到将外套彻底给穿上,还贴心地扣上了两颗扣子,眉头这才稍微舒展了些。
“自古越了线骑到主人头上的狗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她说。
男人冷嗤:“有没有好下场你说了不算。”
她被轻淡的甘苔调味道包裹着,不难受,只是有些闷有些热。
裴歌吐槽:“这么热的天你还穿个外套,疯了吧。”
江雁声朝那垃圾桶看了一眼,点头:“嗯,裴小姐又何尝不是。”
她懒得理他。
这下也没了折腾的心思。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裴歌不想被人当猴看。
她高傲地扬起下颌拨开他迈开腿就走,当下也早就将自己左脚还受着伤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后去了,脚下偏偏不小心踩了一颗小石子,左脚一软,整个人毫无准备地朝前扑去。
……
这天黄昏,临大好多人都看到了那个画面。
裴大小姐又谈恋爱了。
大热的天,她矫情地穿着那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对着那个长相帅气、五官无可挑剔的年轻男子投怀送抱,对方稳稳当当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后来她还赖在他怀中不起来,直到那男子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她离开。
这个好多人里也包括顾风眠。
她站在人群外,痴痴地看着江雁声旁若无人地抱着她朝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座驾走去。
室友在旁边似艳羡似鄙夷地说:“需要这么高调么?那男的年轻又好看,估计是她砸钱包养的。”
顾风眠抱在怀里的书本掉了一地,像她碎成很多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