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成持重,说的极是。”沈就心说,只要上了马,你就拉不住了,所以满口答左道:“等我同各方面,筹划出一个妥当办法出来,不让劳苦人家有条生路,就不推广这种机器。”
这番话说得很漂亮,但老欧阳的官都当到顶了,还不至于那么好哄,心道:▲怕是花十年工夫吗,也未见得能筹划出来。”说这番话,怕是为了敷衍我吧……话虽如此,但他也知道,这世上没有和风细雨的变革,每次的改变,都会给一些人带来痛苦,这让他体谅了沈就的苦心,一个前程似锦的年青高官,愿意为了国家兴盛,不顾利害去做事,有这份心也就够了,自己这老朽,又怎能给他拖后腿呢?想到这,欧阳必进深深吸口气道:“我答应你了,但这件东西是我搞出来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沈就先是一愣,然后便懂了老先生的心思,是要让自己避开潜在的风险啊,他的声线有些紧,低声道:“老大人,沈就何德何能,让您如此回护呢?”
“就凭你今年二十七,我七十二,你的仕途还长着呢。”他摆摆手,止住沈就的话头,阳光和煦的笑道:“你对苏州的改变,我都亲眼看到了,也去过你建的上海城,虽然不知迷你选得这条路是对是错,但我能感到,一切是那么的鲜活诱人,那么的生机勃勃,让我深深相信,你的规划值得尝试,我真的很期待,你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能给大明带来什么……所以不要跟我争,我都七十二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勾自己来,我还能活几年,毁誉于我又何干?恐怕真出了事儿,那些人也不好意思把我抓起来吧?”
“老大人……”沈就动情道:“沈就岂是那种趋利避害的‘君子,?”
“‘趋利避害,有什么不对?”欧阳必进沉声喝道:“既然决定以天下为己任,你就该尽量保全自己,不该存有妇人之仁,否则什么都不要干,安安稳稳当你的清贵大臣多好。”沈就闻言浑身一震,深深施礼道:“学生深受教诲,不过老大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一生的美名毁于一旦的。”“嘿嘿,严嵩的小舅子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欧阳必进自嘲的笑笑道:“不说这些了,倒有另一桩事情,我要跟你谈一谈。“您请讲。”沈就正色。
“放松点。”老头端起杯子来,一尝可可已经凉了,便命人换上清茶道:“方才我也说了,老夫已是古稀,你考虑过这两院由谁接掌吗?还有,想让这两院起到你设想的作用,关键是人才,但现在最缺的也是人才,尤其是研究院……我大明虽然人多,可会动手的不动脑,会动脑的不动手,想找到又懂技术,又能钻研的人才,实在是太难了。”
“老大人所虑甚是”沈就重重点头道:“这些问题我也想了很长时间,最后的结论是,没有人才,我们就培养人才,重赏明;引进人才,洋为中用……就像我送到研急院的那三五十个泰西人,那可都是正经的大学毕业,在泰西也属于深受尊敬的学者。”
“我听他们说过”欧阳必进点头道:“在西方他们建立大学,不止教授诗书礼乐,还教建筑、数学、几何、天文、物理……不得不承认啊,这样培养出来的工匠,水平就是高。”络到现在,还固执的认为,从事理工科的都是工匠,跟学者扯不上边。
求同存异嘛,沈就也不跟他犟,笑道:“那你觉着他们高在什么地方?”
“虽然他们脑筋不太灵光,可对算数、几何、物理这些基础的东西,掌握的比我厉害,还很系统,这可都是搞研究的利器啊”老欧阳深有感触道:“就拿这个▲行云流水,来说,想要量产的话,会遇到一个大问题,就是怎样把齿轮和轴承,打造的纹丝不差,这个咱们确实没法解决……但那几个泰西来的钟匠,却说他们有办法,便把这个任务接了过去。”
“过了一个月,他们捣鼓出两台▲母机,来。”怕沈就不懂,老欧阳解释道:“就是用来制造机器的机器,我给起了个名叫母机。”
沈就点点头心说=▲是机床啊十一一十一一'这个并不稀奇只要看那走砷-准确的西洋钟,已经可以量产,就知道这今年代已经有了机床,不过是原始些罢了。
“这两台母机,一个是加螺纹的,一个是加工齿轮的,用它们造出来的零件,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完全一样,这就解决了大问题。”欧阳必进钦佩道:“这种东西据说表宋朝也有,但我实在复原不出来……正是有了他们帮忙,这台纺纱机才能运转得如行云流水,我才敢给起这个名字。沈就呵呵笑道:“甭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样的工匠多多益善”欧阳必进想起一事道:“我听他们说,现在泰西那边挺黑暗的,什么天主教裁判所到处抓人,尤其是有学问的人,最容易被抓起来烧灭,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