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原来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吗?
甄妙忽然快走两步来到书桌前,摊开了宣纸,用毛笔迅速画起来。
罗天珵好奇的凑过去看。
画上寥寥几笔勾出了一个幼儿,面前最开始是一条笔直的路,可后来就出现了无数的分岔,到最后形成了数条路,路的末端站着截然不同的人,甚至有一个不是人,而是话本中常见的厉鬼模样。
甄妙把笔搁下,才道:“一个人,从这么小到长大,很可能一个不经意的选择就让他变了模样。你只看最后这些人的模样,又怎么会想到他们的最初都是那个孩子呢?”
罗天珵像着了魔似的盯着那幅画看。
明明很潦草,可是这画却摄住了他所有心神。
见他真的听进去了,甄妙停了一下,微微笑道:“我和梦中的那个人经历不同,你日日和我相处,应该也明白性子也不同。如果,如果只是抛开了这皮囊,难道我们是一个人吗?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吗?”
甄妙说完了,像是虚脱般,微喘着气望着罗天珵。
她想,终其一生,她也不可能再说出这么接近真相的话了。
所以,这也是她最后能为这重生的倒霉孩子做的了。
再不行,就各过各的吧,离得远远的,总不至于再伤心。
罗天珵愣愣的望着甄妙,眼中有困惑,有纠结,有痛苦,最终明亮的像水洗过似的,有种脱胎换骨的清澈。
甄妙倒是呆了呆。
少了以前时不时闪现的戾气,他竟像打磨光滑的美玉,呈现出最动人心弦的一面来。
“你——”甄妙张了张嘴。
罗天珵如梦初醒,然后竟抱着那幅画蹲下去,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甄氏被捉奸在床时,他没哭;发现视为父母的二叔二婶另一副嘴脸时,他没哭;杀人充军,浴血杀敌,又被视为伯乐的厉王鸟尽弓藏时,他依然没有哭。
可现在,知道皎皎和甄氏是不同的人,他再也忍不住哭了。
他知道一个大男人流泪,会被笑话,会被看不起,会丢脸。
可丢脸算什么,迈过了这个坎儿。他到底没有弄丢了她。
甄妙有些无措,偷偷扫了外面一眼,心道幸亏今晚没让丫鬟们守夜,不然等这位大爷冷静下来,想要灭口可咋办啊!
烛花忽然爆开,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而这声轻响,总算拉了罗天珵的理智。
他缓缓站了起来,眼睛虽还是红的,气质却温和了许多。对着甄妙露出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甄妙同样露出一抹甜笑:“想通了?”
“想通了。”罗天珵伸手,按住了甄妙的肩膀,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
“想通就好。”甄妙扭过身走到床榻前,抱起一床被子塞到他怀里,笑眯眯地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皎皎?”某人一脸呆滞。
这,这发展有点不对!
甄妙沉着脸:“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那该解决咱俩的问题了。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罗天珵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我还变回去成么?”
刚才的温柔娴淑呢?通透灵慧呢?耐心体贴呢?
这,这前后绝对不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