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有钱壮贴身护卫,可也保不住有他不在的时候,比如说今日任隽纠缠她之时——想到这里,她脑中忽然闪过丝灵光!
她倏地抬起眼来看向程渊,轻哂道:“今儿任公子与我在廊下说话,你也瞧见了?”
程渊垂眼捋须,“任公子一番赤子之心,让人动容。”
谢琬扯了扯嘴角望向前方。
既然他瞧见了,钱壮瞧见了,自然也就还有人瞧见了。
任隽只要再前进一步,她的闺誉就有可能尽毁在他的手中,好在他只是有些鲁莽,而并非蓄意,否则的话事情被有心人借机闹开,别说任家不会接受她进门,谢启功也自会以她妇德有失为名堵住舅舅舅母的嘴,而插手她的婚事。
她在那里盯魏暹,不想被任隽盯上。任隽情急失态,他们又被别的人盯上。
看来,这府里头盯着她的人也渐渐多了。
谢琬接下来两日都没有见到任隽,她自己也没有怎么出门。
这日下晌谢琅却愁云惨雾地走进来,说道:“展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魂不守舍的,昨儿被我撞见在房里喝闷酒,今儿忽然就说要家去。莫不是被棋姐儿缠得烦了?”
谢琬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写字。
谢琅道:“他就是太心软了。这样可不成,我得劝劝他去!”说着,又自顾自走出了门去。
碧香院里,谢芸也正在劝说任隽。
“你才过来两三月,课业上正是摸到门路的时候。大家也都相处的好好的,你为何突然又要走?若是你家里来接便也罢了。偏偏任伯父极同意你留下来,任伯母也时常派人来交待你好好在这里读书。我竟不知道是什么引得你如此。”
十三岁的谢芸自去京师见了两个月世面,说话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老气横秋。
任隽涩然笑着,“你也不必劝我了。你们家虽好,却终非我栖身之地。我自哪里来,还当往哪里去。”
“你这是什么话?”谢芸站起来,又走到他面前躬下身子:“什么叫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僧道有这么些消极的念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这两日你究竟是怎么了?”
任隽唇角苦涩渐渐变浓,正要别开脸去回避,门外小厮禀报说二少爷来了。他身子又不由得一震,目光也紧随向门口望去。当看见谢琅只身进来,身后并无人时,他目光里的炽焰便又一点点熄灭了。
谢芸瞧见他这变化,愈发纳闷。
谢琅急步过来道:“展延当真要走?”
谢芸连忙道:“二哥哥快劝劝他吧,我这里口水都说干了!”
谢棋站在碧香院门外翠竹丛下,直到谢芸谢琅相继出了院门,这才进得门来。
任隽在廊下出神,连谢棋走进来也没曾发觉。穿着竹青色道袍的他站在绘漆的廊下。像竿画上的修竹。谢棋也记不清印象里她这样默默仰视过他多少回,只记得自打有印象时他就在她的记忆里。但是眼下他为之出神的人,却不是她。
“隽哥哥。”
她清了清嗓子,强打着精神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