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宏将要被逐出去,阮氏当然也就不必再向谢启功尽孝,于是侍奉汤药的事,便落在了三房头上。虽然二房理论上更应该承担侍疾的义务,但在见识过了谢琬的手段之后,还会有人敢向二房提出来这要求吗?
府里一夜之间被萧瑟的气氛笼罩,秋意愈来愈浓了。
早饭后谢琬往正院去探视谢启功,路上家仆见了她顿时把腰弯到了膝盖下,就连打帘子的声音,也透着小心翼翼的安静。
谢琬端庄地坐在床前围椅上,谢启功看了她一眼,把头转了开去。
谢琬笑了笑,一面拿起桌上的药碗,一面站起来,说道:“祖父喝过药了没?我来侍候祖父喝药吧。”
谢启功咬了咬牙,看着墙壁。
谢琬捧着碗坐在床沿,使个眼色给邢珠顾杏。邢珠走上来,说道:“老太爷,得罪了。”说着伸手架住谢启功双腋,将他硬生生架起坐在了床头。谢启功抚着胸口咳嗽,两颊气得通红,却是拿她无可奈何。
庞福在旁吓得目瞪口呆,谢琬回头笑道:“庞叔不必担心,我不会把祖父怎么样的。我来只不过想告诉老太爷一件事,说完我就走。你们也不必退下去,就在旁看着,免得到时候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矩,倒记在我的头上。”
庞福身子一震,连忙垂头立在旁侧。
谢琬看着谢启功,拿勺子慢慢地舀起一勺药,送到他唇边。说道:“你知道谢宏为什么会闯到我住的扶桑院来吗?还有谢棋,她为什么会在我的院里行下苟且之事?”
她笑了笑。看着谢启功紧闭的双唇,收回勺子。说道:“谢棋想嫁给任隽你总是知道的。可是任隽却执意要娶我。王氏跟任夫人做了个交易,承诺如果能使得我嫁给任隽,任夫人便把我所有的嫁妆送给长房。
“王氏当然不可能只为了我一份嫁妆就白白便宜我,可是我如果嫁了过去,二房就只剩下哥哥一人。哥哥虽然这两年也渐事稼穑,但终归大部分心思在学业上。王氏这个时候只要随便制造点他的什么错处,便极有机会像我逐走谢宏一样,把哥哥也逐出谢府。
“如此一来,府里唯一有份继承家产的就是三叔。
“可是三叔和谢宏都是王氏所生。三叔又是个极孝之人,等到老太爷百年过世,如果王氏让他分一部分家产给谢宏,以三叔的为人,难保不会。如此,整个谢府的家产我们原配嫡出的二房不但得不着半分,反而让谢宏这个外姓子占了去。祖父你说,王氏这个主意打的妙不妙?”
谢启功脸上的红还未曾褪尽,便又立即转成了青。
“这是。这是谁告诉你的?”
谢琬笑道:“谢宏都我打成那个样子了,王氏如果觉得冤枉,会由着我这么欺负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