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窗棂缝隙里吹进来,吹得桌上的灯一阵『乱』晃,许扶也不去管它,抬起头来板着脸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为着你一人的私欲。你便想把许氏一门尽都拖入到地狱中么?你这是为她好?害她还差不多吧!”
摇曳的灯光把许扶的脸照得半阴半暗,神『色』模糊不清,赵璀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急急辩争道:“我……”
“住。!”许扶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声『色』俱厉:“我警告你,我兄妹受许氏一门大恩,至今未报,断然没有为一己之私将许氏一族尽数拉入泥沼的道理!快快打消念头,不然……”
许扶没有说下去,只因赵璀眼里已经含了泪,拽住了他的袖子急急告饶道:“那五哥告诉小弟该怎么办?难道要生生看着樱哥白白耽误了青春,耽误了一生?小弟焉能不知此中凶险?小弟难道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难道就没有父母亲人的?可是别人已经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如今已是要了我两次命,有朝一日他势大,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许扶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些许,正『色』道:“正因为你我都有家人族人,所以不能行此险招,否则一个不小心,便是血流成河,他日地下相逢,哪里又有面目去见父母亲人?我不同意你的想法,也不许你去做。”语重心长地扶着赵璀的肩头轻声道:“放手吧,你和她没缘。你还年轻,家世才貌俱佳,未必不能寻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
赵璀心如刀割,厉声道:“那她怎么办?”
许扶静默片刻,轻声道:“我相信姨父。拖些日子,替她寻一门远些的亲事,慢慢访着,一年两年,两年三年,总能找到一个不嫌她的人。有许家护着,有我看着,她又是聪明人,总能把日子过得很好的。”言罢长叹一声,怜惜地看着赵璀道:“你们俩都是我的至亲至信之人,我总盼着你们都好才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他忍不了,安六爷也不会让他忍下去。一旦他止步不前,贺王府得不到想要的,他便将失去一切。倘若长乐公主和自来与他交好的肖令知晓那事,他,乃至赵家,还有活路可言么?许扶再精明能干,他也不能一辈子都跟随依附于许扶,他得靠自己去搏未来!赵璀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不再试图说服许扶与他一路。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赵璀扶着桌子慢慢起身,满脸疲累地沙哑着嗓子道:“夜深了,再晚就回不去了,我先走啦。”
许扶满腹心事:“我就不送你了,更深『露』重,小心些。”
赵璀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许扶收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将那柄又细又锋利的匕首放在灯上,将灯芯拨了又拨。灯火每每要灭之际,他便松开手,待到灯火旺盛起来,他便又去拨弄,如此反复再三,他方长长吐了口气,用力将匕首狠狠『插』入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