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哥傻傻地道:“谢我干什么?明明是二姐姐待你好。”
铃铛笑道:“二娘子肯定是要谢的,但也要谢三娘子。倘若不是您过来,二娘子又怎会知道婢子的好呢?”
梨哥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主仆二人不想看到自己哭泣并提起那些破事儿了,遂强笑道:“你这张嘴,要是你家二娘子不知你好,又怎会叫你在跟前伺候?”
须臾,丫头奉上新鲜剥出来的核桃,许樱哥招呼梨哥:“尝尝,先吃一口核桃,再喝一口茶,仔细回味,是不是很香?”
梨哥垂着眼仔细感受一回,摇头道:“香得闷人。不过的确很香。”二人『乱』七八糟地胡扯一气后,梨哥到底没能忍住:“二姐姐,对不住。”
许樱哥挥手示意丫头们下去,温言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见梨哥张口欲辩,又微笑着轻轻拍拍她的手:“行了,我知道你心疼我。要是真舍不得我,便给我好生做两双鞋,再帮我赶赶嫁妆。”
“好。”梨哥蔫头巴脑地捧起那制作精美的象牙蛐蛐笼子低声道:“宫里怎么样?你见着皇后娘娘啦?听说宫里来的嬷嬷很凶的。我舅舅家的表姐去年同族里远房外祖家说了情,和那家的姐姐们跟着个前朝宫里流出来的嬷嬷学规矩,动不动就体罚,手都给打肿了。”
那是因为人家欺软怕硬,拿着“蹭”的穷亲戚给正经教的人做靶子看呢。许樱哥叹了口气,道:“我保证没人敢随便打你,机会难得,你来跟着学学罢。你年纪不小,胆子总这样小,动不动就哭,将来怎办?旁的不说,别人欺负你,你总得知道还手才是啊。”
梨哥有些踌躇,想了很久方低声道:“好。我不会丢二姐姐脸的,当然,也不要她们欺负你。”
青玉从外面走进来,对着许樱哥远远地点了点头,许樱哥轻出一口气,彻底瘫在椅子上:“我累透了,三妹妹先回去罢。”
夜里,孙氏身边的大丫头珊瑚送过来半斤血燕、一张配制香膏的秘方和几张居家常用的『药』方。据说那香膏是孙氏年轻时最喜欢用的,香而不腻,又极细致滋润,用得久了肌肤自会更加洁白细腻。许樱哥对那血燕不感兴趣,对那香膏方子倒是真感兴趣,拥着被子坐在灯下研究一回,确认果然健康天然,便欢欢喜喜地收了这份本来该独属于梨哥的嫁妆。
夜风寂缪,天边那几点闪烁的寒星越发显得夜空深远。许扶坐在和合楼后的工坊里,沉默地看着一个年老的工匠将一锭赤金拉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拉成了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老工匠将金丝凑近亮堂的牛油大蜡烛,满意地对着许扶一笑,『露』出已经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
许扶双眼微红,低声道:“辛苦你了迟伯。”
老工匠微微一笑,哑着嗓子道:“手艺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东家要的这些活计非得是要赶在二月前出来?”
“宜早不宜迟,却又不能失了水准,越精致越好。”许扶眼里一片黯然。许樱哥的婚期大致是说定在春天,其实钦天监还没挑定日子,许衡大概也会想办法多拖一拖,可这嫁妆却总是要早点备齐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