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首饰铺子吃前世老本乃是她主意,但执行人操劳人一直都是许扶。创立基金她记得有部分是许扶和许衡借,有部分据他自己说是同他朋友借,她还记得许扶刚建和合楼时情景,为了省钱,他抹灰盖瓦修窗什么都做。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哪怕是想给他做点针线活。也不太好意思拿了许府里针线布匹开工,总觉着让人家冒了那么大风险,吃人家,住人家,还要从人家盘子里夹菜敬客实是不应该。何况她还不会。
虽是不会,虽是不好意思,她还是贼心不死。日日腻许杏哥身边看她学做女红,许杏哥见她感兴趣,也就手把手地教她做。挑花绣朵她不感兴趣,她就想学学怎么做鞋做衣服,幻想着除了能帮许扶外,也许还可以靠这个挣点钱。事情传到姚氏那里,姚氏便将她叫过去搂怀里说,不曾学会走路便想要跑,欲速则不达,知道么?姚氏只给了她一块布,让她学着缝直线,可是许杏哥针线师傅从此也就变成了她针线师傅。
过了没几天,她便从许杏哥那里知道,许扶有了邹氏做衣服鞋子,她也有了姚氏做衣服鞋子,许杏哥亲手绣帕子。许衡开始给许扶上课,连带着也教她画画习字,从此许家人便一点一点地走进她心里。后来和合楼做成了第一笔生意,许扶给她买了十个糖人,托许执给她带进去,她至今还记得许扶话:“妹妹不是想要吃糖人么?不是想要请府中兄弟姐妹吃糖人?哥哥挣钱了,给你买。”
她当时眼泪就狂涌而出,她不是真正意义上几岁孩子,她没那么馋,馋也不会馋糖人。不过是有一次,哄哭鼻子梨哥时,她想起了糖人,顺口说了一句:“糖人很好吃,梨哥若是乖,哪天姐姐请你吃糖人。”
这话是怎么传到许扶耳朵里她不知道,但他明显把这个当成了一件很重要大事,十分认真地记心里并且替她完成。她还记得转达这话许执表情,严肃认真且敬重,许执摸着她头,轻声道:“姨妈姨父天有灵,会为你们高兴。你们很好,很争气。”
还有后来许扶为她买第一盒胭脂,亲手为她制作第一枝珠钗,给她买第一匹锦缎,她人生很多个第一次,都是长兄许扶记心里替她完成,十余年如一日,风雨从不间断。许樱哥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但这次却是唇角带了几分笑意,她自床上翻身坐起,将袖子狠狠擦了脸一把,告诉自己,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艰难时刻许扶也不曾抛下过她,何论此刻?许扶便是再难过,也断然没有拿她撒气伤她心道理,这般反常,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解难题,不想拖累她。
一念至此,许樱哥精神便稍微振作了些。有心再次杀上门去揪住许扶问个究竟,却也知道不能逼迫太紧,只能从侧面入手,便放松了身体躺床上细细思量。这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全身肌肉酸痛,是真累了,她需要休息。
康王府立园,冯宝儿与张仪端房,园子里葡萄架早已爬满了半个庭院,枝头结绿色果粒幼小可爱,日光透过葡萄叶缝隙照射下来,斑斑点点地落架子下张幼然等人身上,把坐正中,彩妆嫣然冯宝儿照得肌肤莹白如玉,添几分楚楚之态。
张幼然看看冯宝儿,又看看自己有些发黄肌肤,颇有些自惭形秽。冯宝儿看眼里,微笑着道:“三妹妹头发看着比我刚进门时黑亮多了,这是用了什么秘方?”
她这样一说,敏娘等人也凑过去看,然后纷纷表示赞同:“小姑姑头发确是好很多了呢。”
张幼然眼睛亮了起来,微笑着道:“是三嫂给我用方子,还让我用淘米水洗发,效果不错是吧?四嫂若是想要那方子,我让人抄一份过来。”
“那我就先谢过三妹妹啦。”冯宝儿含笑谢了,招手叫丫头碧纹过来:“去把我那只镶螺钿小匣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