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素踌躇片刻,转头问许樱哥:“南国公夫人,您看?”
许樱哥晓得这红素跟了朱后多年,什么人什么时候该见,什么人不该见,自是比自己有数,问这一声不过是表示个尊重,哪里敢托大?忙道:“我不懂事,还是请姑姑使人去问问公主和王妃罢。”
红素点点头,吩咐道:“先请她们前殿里坐,我这就过去。”又叫了个宫人往后传话。须臾,康王妃与长乐公主偕同出来,并不禀告朱后,径自就往前殿去了。
许樱哥继续安静地想她的粥饭。却听前殿一声大哭:“娘娘啊,娘娘,想我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却不肯放过我,这是要生生逼死我。您要再不见我,我便只有死在这里了。”
那声音凄惨苍老,蕴含着无数悲凉痛苦,若非是许樱哥听过刘昭仪说话,确定这就是她的声气,很难想象出以往平静慈善,成日拿着佛珠拨拉的老妇会有这样强的力。正在感叹刘昭仪与贺王妃婆媳二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听身旁的朱后轻轻咳了一声。
许樱哥忙起身靠前,只见朱后已是睁了眼,眼神平静之极:“是刘昭仪?”
许樱哥忙道:“是,还有安国公夫人王七娘。”
外面的哭声一阵高似一阵,朱后却是微微笑了,一言不发地翻了个身,背身面里。许樱哥等了片刻,因不见她有动静,以为她又睡着了,于是实在佩服她这养气功夫,居然在这样的嘈杂环境下照睡不误。却听朱后轻声道:“等你母妃和姑姑回来,让她们问一问,贺王府中都有什么人被放了出来?刘昭仪又是如何能出梧桐宫的?王七娘,看在王家的面子上还是要宽待些的。”
许樱哥忙应了,朱后又轻声道:“我想吃熬得稠稠的小米粥。”
许樱哥又应了,朱后便不再说话,许樱哥凑近看时,她已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是真的睡着了。
没有多少时候,外间的哭闹声渐渐消失无踪,康王妃与长乐公主黑着脸进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许樱哥:“娘娘如何?”
许樱哥忙将朱后的话转述了一遍,康王妃道:“知道了,既然娘娘想吃小米粥,你便去熬制罢。”
许樱哥起身退出,到得廊下,只见本该离去的王七娘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来了。”
许樱哥晓得躲不过,便硬着头皮与她行礼:“六嫂。”
“年纪轻轻就做了国公夫人。满府的人都被圈着,就我和我们六爷能出来。”王七娘讽刺地弯了弯唇角,道:“你说我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许樱哥心思微动:“当然是幸运的。”
王七娘就笑了起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