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得如何提醒高明德呢?跟他说你要藏好自己的东西,否则会被你的族人和嫡亲兄长陷害污蔑、活活烧死?
书瑶自嘲地摇摇头,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疯了。
从高明德对自己兄妹三人的情谊就可以看出,他也是个极为重情的人,何况还是至亲?
看来,只能暗中帮助,找机会旁敲侧击,最好是能悄无声息地引导高明德自己“发现”那些所谓亲人、族人的居心。
只是,……,书瑶暗叹一声,该怎么同柳妈妈说呢?
高明德成功地帮裴素然驱毒之后,天已经全黑了,裴素然昏睡过去。一身汗淋漓、满脸疲色的高明德一走出来就看见正在等候的书杰兄妹俩。
“没事了,她这一觉会睡得比较沉,明早醒来后用我留下的那颗药丸煎成汤药喝了就成,”高明德笑道,“裴姑娘也是个坚毅的,那样的痛楚一个男子都难以忍受,她硬是一声都没哼。唉,说起来那裴家父子也真够狠的,对自己的女儿、妹妹也下的去手,完全不念骨肉、手足之情,怎么说都流着相同的血不是?”
高明德说完,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顿,眼里一丝痛色一闪而过,没有躲过书瑶的眼睛。
对啊,前世听兰姨她们话里的意思,高明德是被那些亲人、族人无休止的贪欲和索求弄凉了心,不再欲予欲求,最终给自己招致了大祸。
高明德这些年神医之名响彻大周、名利双收的同时,必然也早已经被那些所谓亲人、族人纠缠、折腾够呛了。看这个样子。估计应该已经达到“心凉”了吧?才会因为裴素然的遭遇有感而发。有所触痛。
书瑶状似无意地接口:“素然自己也有错。裴家之前是如何对待她们姐弟的她都知道,却依然对他们怀着希望,还不懂得提防。我娘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已经发现了人家是小人不是君子,还自以为是地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无异于养一条毒蛇在身边。哪天突然被咬死也不奇怪。”
高明德一震,脸上的笑容滞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书瑶说这么多、这么尖锐的话,书瑶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乖巧文静的。
可是再转念一回味,书瑶的话似乎有所指,又似乎很有道理。是了,书瑶三兄妹如果不知防范的话,可能早就被夏家老宅那些祖母、叔伯、姑姑、还有甄家那些人给算计得惨了,书瑶甚至早就被“卖”给马家的傻子做媳妇了。
高明德是个重情之人,但并不迂腐愚钝,这些年在京城大户、名门世家、直至皇宫中行走。亲人、兄弟间为了利益互相残杀、算计的事也听过不少,刚前不久还亲历了二皇子“逼宫”事件呢。
不过。他每次感慨过后都没有深想罢了,总觉得那些事离自己有些远。他在京城,远离高家老宅,又不想同几位兄长争些什么?
书杰也略带疑惑地看向书瑶,妹妹今日有些不同呢,这些话确实很有道理,只是,闺阁女子如此侃侃而谈有点……,虽然高兄同他们三兄妹很熟,就像异姓大哥一样。
而且,他怎么感觉妹妹的话像是特意说给高兄听的?是他想多了吗?太敏感了?
书瑶好似没有看到书杰和高明德的神情,继续道:“也亏得成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命不长的傻子,加上裴家没办法弄到成袖的染丝配方,否则,即使他没有中胎毒,肯定也活不长久。在裴家人眼里,染丝配方及其带来的名利可比成袖姐弟俩重要。”
不知怎么的,高明德今晚的情绪特别容易被牵引,书瑶的话让他眼里的晦暗更深了。
在他父兄的眼里,他的医术和名利是不是也比他重要呢?这些年,父亲总是催他将收入寄回南阳高家公中,用他寄回的银子、用他的名在西南各地开的药铺,他却从来没看到任何收益。
父兄、还有那些族人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让他出银子、走关系为他们谋福利,打着他的名号弄出不少事、惹了不少麻烦。
这些也躲了,没想到的是,父亲甚至红口白牙地对外宣称他的医术都是长兄高明远手把手教的。前不久有个江湖上行走的朋友忍不住跟他说了几句,南阳那边越来越多人在传说,高明远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且爱护疼惜幼弟,所以及其低调,一心为幼弟的“神医”名号骄傲。那位朋友半开玩笑地说:“口口相传,速度惊人,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大哥的名声就同你一样响亮了。”
当时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深刻了解那位朋友的秉性,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些话。
长兄很小就跟着祖父和父亲在高家药铺学习,加上父兄一直认为是他克死了母亲,从来就不喜他,他们兄弟俩可以说一年里根本见不上几面。直到十七岁离开南阳,俩兄弟间都没说过几句话。
还是一位孤身一人居住的叔祖看他聪慧,疼惜他,教他识字和基本药理。叔祖过世后,五六岁的他就自己日日偷溜到书房去翻那一摞摞满是尘埃的医书、药典。他也是高家的嫡系嫡子啊,他的成就不也是为高家光宗耀祖?
这一年来,由于他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也“硬气”了不少,南阳那边的无理要求倒是少了些,只是,父亲信中多次要他将给病人就诊的案例、医方等整理出来带回南阳,说是他老了,要趁着还有精神偷的时候汇编家传的“高家医著”,以告慰高家列祖列宗。
此次他提前回南阳参加先祖100年祭祀大典,最关键的任务就是要带回皇上亲提的“神医泽世”金匾和案例、医方。
高明德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如果不是这两样东西,父亲和长兄不会希望他回去参加祭祀吧?一直以来,长兄就是他们这一房这一辈的代表和典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