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听见是司徒盈袖的声音,大为尴尬,从地上站起来,握着拳头恼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没好意思提醒阿顺,他刚才不也想吓唬她来着?
不过看在谢东篱份上,司徒盈袖决定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阿顺这一次,她凑过头,低声道:“药铺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阿顺心里窝着一团火,抱着胳膊不甩她。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差的。”司徒盈袖背着手,绕着阿顺转了几圈,“你们家大人病成这样,你也不想着要去买药?反而要我一个外人跑前跑后操心,你好意思吗你?”
阿顺被她说得耷拉下头,闷了一会儿,道:“我又不知道药方,怎么买药?”
“你不知道药方?”司徒盈袖瞪着他,“你们大人这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了吧?以前怎么治好的?你别跟我说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阿顺反唇相讥,“走,去药铺,你不是懂药吗?”
“去就去!你带路!”司徒盈袖趁机说道,跟在阿顺后头走。
阿顺白天从官衙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这边有一个叫同仁堂的药铺,便带着司徒盈袖径直去了那里。
两人拍着门叫开药铺,司徒盈袖叽里咕噜说了药方,很快抓了药出来。
阿顺笑着道:“想不到这铺子的门开得还挺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把钦差大人的名头搬出来,那门就打开了。
“这有什么,既然是做药铺生意,肯定要预备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买药。”司徒盈袖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为什么?”阿顺不解,“晚上还不睡觉了?”
“你这么笨,大人怎么挑了你做小厮?”司徒盈袖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见过有人能挑时辰生病吗?半夜生起病来的人多得是,比如你家大人!”
“这样……明白了。”阿顺连连点头,一点都不生气。
司徒盈袖倒不好意思了,语气缓和了许多,一边走,一边问:“阿顺,我记得临走的时候,你们家大夫人在给大人相看,是吧?”
阿顺欢快地笑了,得意洋洋点着手指头给她数:“是啊!你不知道,我们大夫人要给大人说亲的话一放出去,官媒简直把我们谢家的门槛都要踏断了!从相爷的孙女,到尚书的女儿,又或是侍郎的妹子,甚至宫里面的贵人,都有意思啊!”
“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倒是皱起眉头,暗忖如果谢东篱的病不得好,他怎么娶妻生子啊?!
一时暗暗发誓,要从现在开始给谢东篱配制药方,最好能让他断根……
两人回到龙家的祥云阁,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大人,我们买药回来了。”阿顺先走进谢东篱住的里屋卧房。
谢东篱平躺在紫檀木嵌螺钿的千工拔步床里一动不动,脸上一片潮红。
“大人!您的病加重了?!”阿顺将药包扔给司徒盈袖,吓得扑了过去,冲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探谢东篱的额间。
啪!
司徒盈袖忙跟上来,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打了回来,恼道:“大人病着呢!——别乱碰!”
她可是记得谢东篱说过,他现在谁都不能碰,一碰那怪病就更严重了!
阿顺被司徒盈袖一记重手拍得手背几乎肿了起来,捂着手搓了搓,愤怒地道:“你发什么疯?我看看大人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你又不是郎中,看什么看?”司徒盈袖嘴硬,接着就想到谢东篱如果不能让别人碰,那郎中怎么办?郎中来了,可是要诊脉的……
两人在谢东篱床边一通争吵,倒是吵醒了谢东篱。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见司徒盈袖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地道:“阿顺,去给我煎药。”
“大人!”阿顺委屈地叫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快去煎药。”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显示他在极度忍耐之中。
阿顺见了,只好赶紧去煎药。
司徒盈袖转身跟着要出去。
“阿四。”谢东篱叫住她。
司徒盈袖只好回到他床前,担心地道:“大人,还是我去煎药吧,阿顺毛毛躁躁,煎坏了怎么办?”
谢东篱闭了闭眼,道:“阿顺给我煎惯药的。”
“煎惯药?大人,您经常生病啊?唉,您这样虚弱,以后可怎么办呢?”司徒盈袖摇摇头,“您等会儿,我让她们抬一担井水过来。”井水冰凉,用帕子沾湿了,可以搭在谢东篱额头,给他退烧。
谢东篱长吁一口气,将一腔怒气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