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撇了撇嘴,闷闷地仰脖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道:“……怎么会认为是我们家做的?这都是怎么想的?生意人以和为贵,什么时候跟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了?我们可没有做过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我知道。”谢东篱不动声色给她又斟了一杯酒,“你不用担心。刑部和大理寺一定秉公执法。”
“你信得过他们?我可信不过……”盈袖嘟嘟囔囔说道,随手将杯子里的酒又喝尽了。
谢东篱凑过来,又给她斟了一杯。
盈袖上一世的酒量在酒桌上练出来了,号称“千杯不醉”。
但是这一世,她却忘了,她还没有历练过……
心里不高兴地时候本来就容易喝得多,借酒浇愁嘛,所以盈袖一时不察,已经喝了五六杯下肚了。
谢东篱要的酒是葡萄蜜,喝起来跟蜜水似地甜丝丝,但是后劲极大。
没过多久,盈袖就觉得脑袋开始发沉了。
她甩了甩头,抬着醉意朦胧的杏眸看了看谢东篱,皱眉道:“咦,你的杯子里怎么是空的?来,我给你斟一杯。”说着,拎过来甜白瓷的小酒瓶,往谢东篱的酒杯里倒酒。
可是那酒杯看着就在跟前,她却怎么都对不准,眼看着那酒都流到桌子上去了。
盈袖指着那酒杯恼道:“你给我站好了!别乱动!”把气都撒在酒杯上了。
在旁边伺候的采茵看不下去了,忙走过去要从盈袖手里接过酒瓶,轻声道:“郡主,您喝醉了,让奴婢来倒吧。”
“不用你管!我一定要自己倒进去!”盈袖直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垂下头,一只胳膊握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不让自己乱晃,继续往那小酒杯里倒酒。
结果倒了半天,一瓶酒洒了半瓶,谢东篱的酒杯还是空的。
谢东篱面色淡然,对采茵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你们郡主这里有我就行了。”
采茵迟疑地看了看已经醉态可鞠的盈袖,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谢东篱,终于什么也没敢说,屈膝应了声“是”,忙离开了雅间,去下面的大厅跟那些丫鬟婆子一起吃饭去了。
谢东篱随手关了雅间的门,走过来坐到盈袖身边,对她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这是几?你还认得吗?”
盈袖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眉梢眼角多了几抹春|色,只是意识里还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在外面的酒楼里吃酒,不能太过放松,撑着眼睛道:“当然认得!这是三!”
在她眼里,谢东篱的一根手指头已经变作三根了……
谢东篱唇角微翘,有心想跟她坐近些,但是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是打消了主意,一边看着她,一边道:“坐好了,别东倒西歪的。”
盈袖本来是趴在桌上的,听他一说,忙坐直了身子,差一点就要背着手跟小学生上学堂一样了。
谢东篱的唇角越翘越高,又细声问道:“……你最近好吗?”
盈袖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的……好的……好的……”
真是跟先生和学生一样,一个问,一个答。
谢东篱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情,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你现在最想见谁?”
“师父,我最想见师父。”盈袖不假思索地道,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期盼之意。
谢东篱的脸色顿时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夜,山雨欲来风满楼。
盈袖突然觉得好像有些凉飕飕的,似乎刮起了大风。
她一回头,见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蓝天,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片乌云,将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都挡住了。
“刮风了!要下雨了!收衣裳啊!”有人在酒楼下奔走呼号。
谢东篱已经欺到她身边,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目光逡巡在她唇瓣上,声音似威胁,又似哄骗:“……袖袖,你心里最喜欢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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