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是,大爷的年岁也大了……”曾惠言忍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也当好生保养。”
张老夫人当听不懂,笑着对曾惠言身后道:“老大你来了?”
张绍洪在门口听见曾惠言说的话,简直恼得脸都紫涨了。
她那么说,不就是在说自己老了,已经不行了?!
中年男人最忌讳的,就被别人说他“不行”……
更何况还是被自己独宠了这么多年的妻子!
更是不能忍!
张绍洪沉着脸走了进来,对张老夫人拱手道:“娘有好东西,从来都想着儿子,多谢娘!”竟然将连个丫鬟笑纳了。
曾惠言这一番生气真是非同小可。
她的眼里唰地一下子流出泪来,对着张老夫人匆匆忙忙屈膝行了礼,就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回自己的院子了。
张绍洪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追去哄她,而是带着两个丫鬟回了院子,对着趴在床上哭的曾惠言吩咐了一声:“我这几天有空,你记得早些摆酒开脸。”
曾惠言马上装病,在床上起不来了,不肯去给两个丫鬟开脸。
张绍洪却丝毫不理她,晚上就叫了两个丫鬟伺候……
第二天,两个丫鬟梳了妇人头,由张绍洪带着,来曾惠言房里给她敬茶。
曾惠言这才知道,张绍洪真的是变了,她冷着脸,喝了两个丫鬟的茶,心里憋屈得不得了。
她本来就身子弱,以前都是张绍洪请了太医精心调理,如今张绍洪变心了,连太医都不来了。
张绍洪每天去两个丫鬟房里,这两个丫鬟有张老夫人撑腰,又有张绍洪宠着,对曾惠言也越来越不恭敬,经常故意气她。
七八天过去,曾惠言就从装病变成真病了。
到了元应佳大婚的那一天,曾惠言在自己屋里发着高烧,想喝口水都叫不来人。
张贞琴听说娘病了,带着孩子回来看她。
“娘,这才几天,您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张贞琴看见曾惠言瘦骨嶙峋,脸色枯黄的样子,大吃一惊。
曾惠言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最疼的女儿,悲从中来,拉着她的手,道:“琴儿,如果你当初嫁的是谢副相就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曾惠言才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惯着张贞琴任性妄为,好好的谢家嫡子不嫁,非要嫁一个没有根基的武状元……
“琴儿啊,娘错了。女人在家靠父兄,出嫁之后,靠的是儿女,并不是丈夫。”曾惠言气喘吁吁地说道,两颊泛起异样的潮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这辈子,一心觉得只要笼络好你爹,就完事不愁了,其实真是错了。”
她很后悔,她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张绍洪身上,没有管过儿子的学业,也没有管过女儿的教养。
得到的结果,是儿子不成器,女儿也被惯坏了。
如果她儿子争气,她女儿嫁得好,她这个做娘的,才能在张家直起腰杆。
张绍洪和张老夫人就不敢这样作践她。
“琴儿,听娘一句话,好好教养你的儿子,让他有出息,以后为你挣诰命。”曾惠言苦笑着说道,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张贞琴看见娘亲捂在嘴上的帕子上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吓得不行,忙道:“娘您等着,我去给您请太医!”
等她出了娘亲的屋子,发现家里的下人都不搭理她,才明白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平生第一次,她后悔自己的任性。
就算不喜欢谢东篱,可是看在他家世的份上嫁了他,如今也不会让娘亲在家里被这样对待了。
她忙忙地往张老夫人的院子里奔去,却在半路上听见几个婆子闲话。
“琉璃院的那位,肚子快瞒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