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老爷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谢……谢大元帅,这这这……这也太严苛了吧!”
“军中大事,怎能放肆?”谢东篱的脸色冷了下来,“不如此,我五万大军,岂不是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您这是什么意思?”洪大老爷也变了脸,“您觉得这是陷阱?!”
“是不是陷阱,你签了不就知道了?你若签都不肯签,我们真不敢走。”阿顺在旁边看了半天,跟着插嘴说道。他跟着谢东篱的日子长,很明白他的心意。
屋里的将领们见洪大老爷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也发现有异,一齐翻了脸,有人吼道:“洪大犊子!你敢骗你爷爷?!”说着,一柄大刀已经架在洪大老爷的脖子上。
洪大老爷知道他若是不签,立刻就要死在这些人刀下,立马拿过笔,道:“我签!”说着,不仅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拿红色印泥画了押。
谢东篱容色稍霁,点头道:“好,我们信了洪大老爷,你下去吧。”
洪大老爷拱了拱手,从东次间走了出去,脚步一直打飘。
他来到外间,找到洪三小姐,对她使了个眼色,急忙离开了这个山上的别庄。
谢东篱已经派了两个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下了山。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屋里的将领有些开始说笑:“元帅大人,看来咱们班师回朝的时候,您家又要办一门喜事了。”
谢东篱吹了吹那军令状上的墨迹,淡然道:“欺君罔上之人,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话里的意思却令人毛骨悚然。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是很明白谢东篱的意思。
谢东篱的目光移到窗外的大树上,阳光从树枝桠里洒落细碎的金屑,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在屋里众人面上一一扫过,低声道:“……我疑心,这后山的小路,早就被巫家人知晓。”
众人一惊:“您是说,巫家人也知道这条路?!”
谢东篱将之前大兴城传来的信函拿出来给大家看,自己站起来,指着那舆图开始分析。
“根据之前接到的战报,是巫家人带着家将从北齐那边的永业城杀了过来。巫家家将在大兴城前驻守五日,终于有人打开城门,放巫家人和他们的家将入内,夺了大兴城。但是从时间上看,还有疑点。比如说,大兴城城守死亡的时间,在大兴城城门大开之前,还有很多大兴城守军的变动,都是在大兴城被夺之前就出现了。可大兴城三面是坚固的城墙,背靠着高耸入云的夕照山,城门在巫家人攻来的时候,已经紧闭,根本就没有开过。可如果不是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大兴城根本很难攻下。所以我一度想不明白,巫家人到底是如何跟城里的人‘里应外合’,在城内夺权,然后才打开城门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唐谦厉声道:“难道巫家人也知道这条小路,所以从后山偷偷进入大兴城,才杀了城守,控制了大兴城?!”
“如果巫家人一早就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就不会早早地陈兵在大兴城城门口,因为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惊起更多的反抗。”谢东篱继续分析,指着大兴城城门的位置停了停,“其实如果不是里面的人自动开门,大兴城坚守两个月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们的援军肯定到了,可以将巫家人前后夹击。可是巫家人居然根本不怕我们的援军,早早夹击陈兵在前,又在城门关了之后,还能潜入城内,杀了城守,继而联络那些忠于北齐的官员,轻轻松松就将大兴城夺了过去。”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刚才一个给洪家说尽好话的参事身上,“我曾经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碍所在,但是今天听了那父女俩的话,我终于想明白了。”
“巫家人肯定是用的那条小路!”屋里已经有人惊呼起来,“格老子的!既然早就被人用过的路,还敢来说是只有他们知道?!娘的!他们是不是早就跟巫家人勾搭过了!”
谢东篱这时浅浅笑了,低头道:“这倒不一定,也许那条路,并不只有洪家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