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忙将一粒药丸塞到谢东篱嘴里,然后站起来让到一旁。
跟着太医进来的人,还有张副相和沈大丞相。
三个人一进来,就看见眼泪汪汪的盈袖立在谢东篱床边上。
“外祖。”盈袖对着沈大丞相福了一福,声音哽咽,用帕子捂着脸,低下头嘤嘤哭泣。
沈大丞相的心凉了一半,走到盈袖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别哭,让太医给东篱看看吧。”
张绍洪冷哼一声,对那太医道:“曾太医,您可得好好给谢大元帅诊治。我们谢大元帅立下大功,可不能就这么去了!”
他在“去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简直像是在诅咒他一样。
盈袖听了恼火,想起刚才谢东篱叮嘱她的话,在心里冷哼一声,暗忖这时候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谢东篱把一切都担在肩上……
她放下捂脸的帕子,瞪着红肿的双眸,对张副相沉下脸,道:“张副相,如果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是可以找您偿命!”
张绍洪一愣,很是不悦地拂袖怒道:“谢夫人,您说什么胡话?如果谢大元帅有什么三长两短,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刺杀他的!”
盈袖双手绞着帕子,毫不示弱地道:“既然不是您刺杀的,那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是您其实知道是谁刺杀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才出此恶言?!”
“你——!”张绍洪被盈袖气得浑身发抖,“谢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谢大元帅被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夜一直在家,有诸多人证!”
盈袖冷哼一声,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又没有说你跟刺杀有关系。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关系,也不会是你亲自来刺啊,肯定是派杀手前来。你当然要给自己找个不在场证据了,想糊弄谁?!”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盈袖,“不要跟张副相这样说话。”
“外祖,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我怎会跟他说这种话?”盈袖用手指着张副相,“您看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是来探望我夫君的吗?不是来探查敌情的?”
张绍洪正在冷笑,被盈袖一指,脸上的笑容倒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东篱麾下的副将们正跟着阿顺走了进来,一看张绍洪的模样,立即拔刀相向,怒道:“谁敢跟我们元帅过不去!”
张绍洪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些副将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怎么着,欺负人啊?!——张副相,您若是不想惹怒我们这些刚刚出生入死的兵痞子,还请您对我们谢大元帅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我们,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谢东篱虽然只带着这些军士打过一次仗,但是他身先士卒的狠劲,运筹帷幄的智谋,已经让很多右军将士对他死心塌地,连唐安侯府都不认了,只认谢东篱。
张绍洪看着这些将士对谢东篱的护持,突然笑了,对沈大丞相啧啧道:“真是了不起,我看啊,这右军要变成谢大元帅的私兵了。”
居然还是不忘挑拨离间。
盈袖看张绍洪这幅样子,是不给谢东篱泼脏水不罢休了。
他跟着太医来到谢东篱的营帐,明明就是来打探谢东篱是不是装受伤,如今看见不像是装的,自然要想别的法子给他在元宏帝跟前上眼药了。
盈袖琢磨了一下,这个仇恨,只有她给拉过来了。
她面色一变,哇地一声哭起来,顺手抡起谢东篱床边酸枝梨的锦凳,大声抽泣着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还被人重伤,却还要被张副相如此污蔑泼脏水!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将手里的酸枝梨锦凳举起来,朝着张绍洪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咚地一声轰响,张绍洪猝不及防,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冒出一串串金星,头疼似裂,脑子里晕晕乎乎,两眼一翻白,就在帐篷里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