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出罗氏絮絮叨叨的安慰声,周氏一板一眼的教导声,此地委实不是说话处,芳竹并不敢多说,只能言简意垓地道:“好。”
林谨容心里就踏实了,打发芳竹下去:“晚饭还要你多盯着点,舅太太们难得过来,不能轻慢了。”
“奶奶放心,必不会误事。”芳竹行礼退下,林谨容理了理鬓角,转身进了屋。
陆云松松绾了个堕马髻,斜斜靠在大迎枕上,脸儿蜡黄,双眼无神,对着几个舅母神色淡淡的,并不亲热,无非是应付罢了。她与林玉、
珍一样的脾性,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肯轻易拿出来当着外人说道的,哪怕就是亲如舅母也不行,就是生恐给人当了笑话。
然则,她母女二人不说,旁人心里却极其有数。周氏倒也罢了,
一则性情使然,二则与她们也没什么大的姐龌,只是委婉劝导。罗氏就不同,句句挑着这事儿来影射:“你外祖母心里极其担忧,想要亲自来看你,天气却不好,可巧的冬至夜里多喝了几杯酒,身上一直不利索。
我说阿容你也是过来人,你们姑嫂年龄相当,又是亲表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正好劝劝阿云啊。”
陶氏一口气上不来,觉着自己真是吃多了撑的,怎会想着带了罗氏一同来。林玉珍怄得不行,却又想着她和金家那边关系密切,这种事情如果传到金家那里去,可不得了,于是憋屈地忍了,只嗔道:“二嫂说的什么话,什么过来人?”罗氏却很开心,暗想你也有今日,想当初在我面前那么耀武扬威的,不把我母中当回事,打发叫huā子似地对付我,现在却要求着我。
面上却做了后悔尴尬的样子只是笑。
陆云微微变了神色:“不巧的,我也是冬至那日多喝了酒,又多吃了些鹿脯,被吹了凉风,于是也病了。”
林玉珍就找林谨容作证:“这事儿阿容最知道,几个孩子贪玩,散了宴还跑到这里来喝酒烤肉吃,那夜好大的雪,好冷的天,是不是,阿容?”
林玉珍母女爱面子大过天,林谨容也就正色道:“是。阿云想是忙着招待我和他二哥,吹了凉风。”
罗氏笑笑,又换了个话题,慢慢地说道:“如今这年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朝失势门前冷落。咱们家老太爷还在任上的时候,多风光啊,年节之中,上门拜访送礼的人多得不得了,致仕后就和从前大不相同啦,除了本家亲戚和老友之外基本没人来。我年轻时节也想着我家二老爷要是做个官呢。我也试试诰命夫人的霞帔,怎奈没有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