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陆老太爷死的时候花了太多的钱,陆老太太又扣了一大笔预留作丧葬费,陆家家底本大不如从前丰厚。
再一分家,原本拧成一股的财力就分成了三份,更是弱了不少。长房与三房好歹是以田庄为主的,投入的都是浮财,本不至于影响太大,可惜运气不好,逢了个大灾年,田地里的收成几乎都没了。
二房的情况就更严重些,本就主要靠做生意过日子,当初先被陆建新联合陆建立挤瘪了荷包,指望着靠这生意翻身凑了不少钱财出来,但这钱迟迟不来,导致资金流转不方便,做什么都紧巴巴的,束手束脚,自是急得不得了。
皑皑白雪里,一枝红梅迎雪峭立。
陆建新持了一杯热乎乎的白茅根汤端坐在窗前,目光从怒放的红梅枝头滑向帘外迎雪而来的陆缄与林谨容二人。那二人共用一把伞,陆缄往前头半步,意态闲适,林谨容退后半步,姿容娴雅,行动举止间默契协调无比。
真是青春年少,陆建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困难地动了动因为痛风而十分不舒服的下肢,再想想那件事,就颇有些心浮气躁。身后传来林玉珍和毅郎的笑闹声,他回头去看,但见林玉珍跪坐在榻上,小小的毅郎端坐在她对面,祖孙二人正在玩翻绳。
豆儿侧着半个身子坐在毅郎身边,含着笑耐心教他怎么解,毅郎到底年幼,哪里懂得这个,三两下就不耐烦了,伸出两只胖爪子三把两把就将林玉珍绷起来的线绳扯成一团糟,然后伸着手要糖吃。
林玉珍自是不给:“成天想着吃糖,那不行。”
毅郎就将头往她怀里蹭。蹭了几下,林玉珍不敌,只得道:“只给半粒。”
陆建新微微皱了眉头:“太宠溺过分了些!哪里有教男孩子玩翻绳的?更不要说是总记着吃糖。不许给!”
毅郎听得他声气不好,也不哭闹,只将小小的身子贴在林玉珍怀里,侧过头来偷偷打量他的神色,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又慧黠又可爱。
陆建新看到毅郎这模样还是喜欢的,却仍然板了脸沉声道:“不小了,算虚岁已是三岁,一有事儿就往女人怀里躲。像什么样子?我想早点给他开蒙,你别误了我的大事。”
毅郎虽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祖父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眼里流露出几分惧意来,越发贴紧了林玉珍。
“我误了你的大事?”林玉珍不满之极:“都说是抱孙不抱子,你倒好,孙子这么小你也要管着,你待要如何?开蒙?他拿得动笔么?”
陆建新慢吞吞地道:“我没说现在。我是告诉太太,男孩子不能这样教养!”
林玉珍看看一旁伺立着的荷姨娘等人,虽知道他心烦。却也不由恼了:“莫名其妙。”
小星和阿柔立刻垂了头装自己是空气,荷姨娘则笑道:“老爷和太太都少说两句吧,总归都是为了孙少爷好。”
干卿底事?林玉珍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侧开头,偏递过一颗糖给毅郎:“乖孙儿。祖母给你的。”
陆建新道:“不许吃!”
毅郎捏住那粒糖,左看看,右看看。突地将糖往陆建新面前递过去,奶声奶气地道:“祖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