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起皇甫铭,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给他一种逼仄的感觉。以长天的道行之精深,自然明白这种第六感意味着什么。
他轻抚着她柔滑的脸庞。她被他亲得满面红霞,眼中氤氲一片,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他怀中乖顺温巧的佳人,正是皇甫铭从少年起就疯狂迷恋的,这种情感与汨罗的理智却又不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执念,他决不可让这古怪的小子有一点点伤害她的机会。其实他这一次破开虚空刚回到南赡部洲,就派出隐卫去寻皇甫铭的下落,也是无果。若是这家伙此刻在他面前……
宁小闲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冰冷杀气激得打了个寒噤,不由得薄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无事。”
他是哪根筋又抽了?她狐疑地望着他,长天却温柔地吻着她的眉眼,一路向下:“无须担心,一切有我。”
能让他这么不淡定的,怎会是小事?可是长天不愿说,她就从来也撬不开他的嘴。
她气得一口咬住他下巴。
不远处的黑暗当中,丹炉穷奇缩在角落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是不是它太没存在感了?两位主人旁若无人,又忘了它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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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青瑶商队分道扬镳之后,扶摇商队又奔行了一日,终于翻过了连绵不绝的山峰,抵达了此次目的地边缘。
从此以北,就是一望无际的草海、奇楠巨象的故乡——稀树大草原。
第一次看到稀树大草原的人,都会为这里苍茫辽阔的美景而震惊。这就像一块看不到尽头的大草甸子,柔软、芳馨,似乎连空气中都散发着醉人的青草香,在极远极远的天地相接之处,都是盎然的绿。
经历了一整个严酷的寒冬,令这里的妖怪都谈而色变的“白毛风”也不过是离开了四、五十天而已。此时正值暮春三月,强劲的风将积雪都吹得一干二净,草原上的冻土还没有完全化开,却已经有嫩芽顶破了土层顽强地生长出来,绿意忍不住四下蔓延。
此刻呈现在宁小闲面前的,就是被东风唤醒了的一片片花海,虽然还只是抽出了花苞,还未热情绽放,却已在无穷摇摆的绿之中,透出了点点滴滴的柔美来。含苞待放的紫色马莲、桔梗和紫花鸢尾,橙红的斑百合和莎日朗花,嫣红的格桑花和一丈红,以及毛绒可爱的狗尾巴花,都在积极从草叶中汲取养分,准备一夕竞放。
花瓣纤细如丝的麻花头还未盛开,就已经招蜂引蝶。当然,这样的草原上,怎么少得了蒲公英?
商队向大草原挺进,恰好一阵风儿吹过,蒲公英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是春季里的最后一场大雪,将每个人头发上、衣襟里,都镀染出一层白色。
她从秀发间取下一朵蒲公英,摊在掌心,噘起红唇轻轻一吹,于是这柔弱的小东西又飞了起来,继续它的下一段旅程了。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小小的沉郁随着眼前的美景而消融。
杨掌柜仔细看了看原上的一棵大树,确定道:“会面地点,就是这里了。”这棵树像是曾遭雷劈,枯死过一次了,新树干从被劈得焦黑的老木中重新生长出来,很是特别,正好作为标志物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