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工营再也不是有条不紊的了,包括她在内,每人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出来。物资流水价一样配送出去,光是批单她都批到手软。
她的责任,是确保这个庞大的后勤机构如同机器一样精密运行,细微到每一个齿轮都要运动起来。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耗去大家最多心力的,却是伤员坊的病号。
隐流和奉天府向来有轻伤不下火线的传统,所以能送到这里来的,基本都是重伤了。那样千奇百怪的恐怖伤口,直接将新加入的许多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附庸族和盟友的丹师、医师吓得奔出去呕吐不止。
尽管事先已有规划,伤员坊的住客仍然爆满,这里用帷缦隔开,分为三等间,一等为手术间,二等为重伤员区,三等为术后愈治区。此时就看出人类修士和妖怪的分别了:既然伤员络绎不绝,那么丹师们的治疗手段就相对粗暴,来自友盟的修士们就成了要求用麻|药最多的一群人。
虽然有专人施放清洁术,但整个火工营里头仍然飘荡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宁小闲走过伤员坊的时候,听闻里头传来一阵混乱,不由得皱眉道:“里面怎么回事?”
站在她身后的黑狼匆匆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即出来道:“有个伤员医治之后突发羊角疯,气力大增,七、八个人都制不住他。”
“那就是没治好,一群糊涂蛋。”宁小闲摇了摇头,“进去看看。”
发狂的是一头黑熊,此时已经变出了兽身,嘴角流涎,豆儿大小的眼中冒出绿光,好不慘人。它刚被截去了右后腿,身上也是刀伤纵横,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狂性大发,挥爪拍伤了猝不及防的两名丹师。此时赤甲军卫冲入,四、五支长矛一压,将它面朝上压到了地上去。
宁小闲静静看了几息,突然走上前去:“放开。”
这声令下,赤甲卫即收了长矛。黑熊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选了最近的娇小声影扑去。它嘴角流出涎腥,居然连她这上司也不认得了。
只是它才扑到地方,猎物就消失了。宁小闲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它后头,嫩生生的小手骈指成刀,对准它后颈一劈,这头重达万斤的黑熊就轰然倒下,趴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