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大喊“有人吗”,而是藉着雨声从厢房无声无息地滑入了回廊里。她的衣裳是淡黄色的,在黯淡的天光中几近白色,若有人见到这一幕,保不准吓得大叫一声有鬼啊。
不过她走进的这个小院子里头,荒草疯长,落叶成堆,有几只鬼祟的小动物受到惊吓,在草丛里窸窸索索地逃远了——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这屋子很小,两步就到头了。她皱了皱眉,迳直走到院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门。
这一刻,她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只待面临突发情况就要骤然出手。
然而,饶是她见多识广,这一下也不由得怔忡。
外面不是刀山也不是火海,只不过是几条街道罢了,行人往来,一片车水马龙。沿街商铺派出伙计招徕客人,对面的布店里有几个大妈拈着布缎挑三拣四,此时正有一个货郎摇着波浪鼓从她门前走过,手里兜着些五彩的糖果,因此身后马上跟过来一群小孩子。
她所处的荒宅,竟在闹市街坊之中。
她不过就睡了一觉,怎地就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城市当中?若不是看这些人身上的服色,听到他们说话的口音,她还当自己又穿越回去华夏了。隐流大军在哪,长天在哪?
她按捺下心中焦虑,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窥伺,于是回手掩了门,走入街道,慢慢融进人群当中,倒也无人去注意她。大概走上小半刻钟,她就发现这城中的居民看起来也怪,有的行色匆匆,满面焦急;有的茫然四顾,走起路来踯躅不已,似是漫无目的。
最重要的是,在她眼里看来,这些人的下盘都有些虚浮,有些到了脚跟以下甚至都变得透明,可是他们神色如常,该做什么还是照旧。每个人身上都覆着一层很淡很淡的光,若非这里的天色昏暗,简直要辨认不出。
她低头看看自己,还好,一切如常。
灰蒙蒙的天空,雨水流淌的城市,有一种奇怪而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