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拉着郁琮的手,又叫了臻琪过来,笑弯了眼儿与李老太太道:“六婶娘。这琮丫头可真是个宝,说起乐呵事来与臻琪一个样,我看着就欢喜了。我就是个喜欢听开心事的人,婶娘千万要让琮丫头多住几日,我好跟着沾一沾光。”
李老太太心情很好,被曹氏一说,笑骂了句:“五丫头平日里可没少逗我乐,你这是逮着了机会要连本带利收回去?”
大伙都笑了,周氏也眯着眼,把郁琮拉到了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道:“家里孩子就是要什么性子的都有,这才热闹。我那闺女太安静,就喜欢读书画画,都不肯跟我撒撒娇,我这个当娘的有时候真有些寂寞哩。亲家太太,我真羡慕你。”
金氏正要应几句,说一说安静有安静地好,却瞧见周氏一把褪下手中的一个金丝细镯子要给郁琮带上,忙道:“六太太真是抬举二姐儿了,这么重的礼,可不好收。”
郁琮也晓得不好,想把手收回来,只是周氏不肯放,她又不敢用大力气,红着脸站在那儿进退不得。
“这一个细镯子能用多少金子,连个小金裸子都比这重,有什么打紧的。”周氏说罢,就将镯子给郁琮带上了,还抬起了手细瞧了,道,“琮丫头手上白,戴着好看,可不许还给我,我会不高兴的。”
郁琮盯着那镯子,尴尬地看了看金氏,见金氏微微点了点头,才松了一口气,认认真真行了礼。
礼是收下了,心里还是有疙瘩。等回到了潋滟阁,郁琮低声问臻璇道:“那位六伯母,一直都是这么大方的?”
臻璇被问得一愣,不知该怎么说:“我从前到其他几房去得少,也就去年开始走动得多些,去年到现在,来串门的亲戚家小姐也就只你一人,我真不知道六伯母以往如何的。”见郁琮还是紧着眉头看那镯子,臻璇宽慰道,“你别想那么多,六伯母是真的喜欢你。何况除去做工不说,这个细镯子能用多少金料,真的比不过一个小裸子的。你看旁人也都没有多说不是?若是觉得这礼重了,其他几位伯母也不会落在人后,都要掏出一份相似的来了。”
季家就那么些人,郁琮不懂大家族里的那些事,听臻璇这么说,也就宽了心,不多想了。心思一松,瞌睡就上来了,臻璇见此也不多坐,约了明日一早再说。
初六是个好天,李老太太昨晚吃多了酒还没醒,金氏与季氏说着话,一来二去又绕回到那个镯子上去了。
“我后来也仔细看了那镯子,做得真精致,明明那么细,还刻了好些花样,这份手艺,绍州城里可没有哪个师傅有。”金氏啧啧嘴,她向来喜欢这些首饰,眼光又高,一般的东西都入不得眼,“给大姐儿准备嫁妆时,我可没少操心,金饰玉器样样用心选了,眼睛都看花了,这才选妥当了。想着过些年二姐儿也需要,我就想问问你。甬州有哪一家东西好,我想先看起来。绍州我是瞧遍了,这次既然来了,就看看这边。”
季氏出嫁多年,对于嫂嫂的爱好还记得一清二楚,她父母去后,全靠金氏带大她的。除了季家老太太留给她的陪嫁,还有很多都是金氏挑选的。金氏怕小姑不喜欢,好多样都是捧到她面前与她一起看。回忆起那些日子,季氏不由笑出了声:“嫂嫂。给大姐儿挑时。可有让她看?”
金氏被季氏这么一提。也想了起来,扑哧笑出了声:“哪里不是呢,就让她一起挑,省的我选的她不戴。白白压在箱底。”金氏说完,猛一眼看见浑身上下素净不带金银的季氏,心里一紧,暗道坏了,自己嘴快忘了季氏的未亡人身份,当时给她准备的那些如今可不就是压箱底了吗?
金氏尴尬地笑了两声,脑子转得也快:“二姐儿我也要她一起挑,说起来璇姐儿也是,我这回一起带了去。先留意留意她喜欢怎么样的,再来告诉你。”
季氏守寡多年,听了旁人的无心之言也没有像头两年那样往心里去了,又见金氏忙着补救,笑了笑:“我不常出门。哪家好哪家不好是真的不晓得,回头我问问几个嫂子,回了老太太,嫂嫂就带二姐儿与璇儿去看看。璇儿一般戴得多的就是绢花和碎花簪子,我这个当娘的,还真的不知道璇姐儿喜好怎样的金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