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面那辆马车的把式已经在减速了,撞得也不算厉害,但何姨娘还是踉跄了几步,若不是婆子扶着。只怕当时就要摔到地上去。
何姨娘的火气上来了,转头就去质问后面,可刚过去一看,就愣住了。
三四个粗壮的大汉拿着砍刀就往后头那马车上砍,车内的人连滚带爬地出来。脸上还带着血。
何姨娘吓得脚都软了,却是连跪下的气力都没有,怔怔看在那儿。
刀剑无眼,被一剑刺在了胳膊上,又被一块石头砸中了脑袋,要不是婆子反应过来,拉着何姨娘远离了几步是非地,还不知道要再添几道伤口呢。
何姨娘血流了满面,婆子看着那血淋淋的模样脚抖成了筛子,车把式也慌了神。
不幸中的万幸,守备的衙门的巡逻的,只要是搭上边的都来了,就怕一个落下受了责罚,把行凶的人带走了。
又是大老爷正好经过东大街,本想直接绕道免得惹上麻烦,却听说自家女眷受了伤,这才急匆匆地过去,一看,何姨娘已经快晕过去了。
那婆子已经吓坏了,自然抱不动何姨娘,又不能让车夫动手抬姨娘,大老爷只得自己动手,在车上又要想着法子给何姨娘止血,这才沾了满胸口的血渍,自己却是不曾受伤的。
臻璇听得目瞪口呆,连边上伺候的桃绫和挽琴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流露,她叹道:“这可是京城,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有人在大街上行凶?我们甬州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京城里贵人多,说句大不敬的,多的是祖上蒙恩,小辈们失德的。”陈妈妈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解释道,“仗着那些关系胡作非为,有些事别说我们甬州没听说过,便是整个天下又能有几回?”
臻璇抿了抿唇,看着陈妈妈道:“何姨娘如何?有没有危险?”
“流了那么多血,总归是虚的,听大夫说,性命倒是无忧的,只是要养上一阵子了。”陈妈妈说了个大概,一想起刚才陈姨娘屋里送出来的那些染了血的衣服以及端进去的热水出来都成了红色了,她就有些心慌。
那股子血腥气让陈妈妈一瞬间都有一种这不是受伤而是生产的错觉。
这些吓人的事她是不会跟臻璇说的。
臻璇见陈妈妈有些失神,问了一句:“今天动手的是谁家的?”
陈妈妈这才回了心思,摇了摇头:“还不晓得,大老爷气坏了,坐着喝茶呢,五老爷出去打听了。东大街不比其他地方,今天又有那么多衙役到场,要压下去也不那么容易。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家是受害的,中途过路受了伤,不会牵连上的。”
等五老爷回来了,自是另有消息传来。
动手打人的是皇贵妃娘家的一个侄儿,打的是一个富商子弟,听说是为了一桩风流事。
大老爷连夜与五老爷、臻彻、臻徐在外院书房商议此事,连夜里落钥都没有回内院来。
段氏处理好了何姨娘的伤势,叫丫鬟婆子通宵守着,有什么情况,便是她睡下了也要回报。
臻璇不懂朝堂上的事,听得是皇贵妃娘家的人动的手,问起了陈妈妈:“妈妈,皇贵妃娘家是哪一家?”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陈妈妈的男人罗正安伺候的就是六老太爷的书房,虽然不是一个把书房里的事往外说的人。但陈妈妈到底在京城住着,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
“奴婢只记得皇贵妃娘家姓邓,当年是个贵嫔,生了四皇子。”陈妈妈尽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奴婢这回跟着小姐进京,听说皇贵妃姓邓,还一阵纳闷,问了何姨娘那儿的杜妈妈是不是曾经的邓贵嫔,杜妈妈说自从四皇子开蒙之后越来越聪慧,叫皇上夸了好几次。圣眷就浓了起来。八年前生了一个公主。步步高升一直到了皇贵妃。”